接過那番手書后,羅德里格斯掃了眼紙上秀氣的小字,又撇了眼“怪手”那雙戴著手套的夸張大手。當著他的面將其念了出來。
“是的,它們都是同樣的悖論。忒休斯之船、赫拉克利特之河、祖父的舊斧頭……無論你如何稱呼它,都無礙于他們相同的本質——矛盾的同一性。
“它講述的是更替與保留之間的關系,也是他我與自我之間的關系。是主觀與客觀的碰撞,同樣也是矛盾的本身。
“這個悖論對于人來說又如何呢?人體內細胞更替,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全身的細胞便會煥然一新,而這卻并不會讓人意識到自我發生的變化。那‘我’又為什么還是‘我’呢?
“設想一下,往人體內注入一種世界上原本沒有的細胞。它以宿主的細胞為食,吞噬、并偽裝成那些細胞,以這種方式自我繁殖,直至徹底改變宿主。那么,問題來了同樣的外表之下,究竟是人,還是怪物?唯有實驗是檢驗這一切的真理。
“這是什么?你從哪兒看到的?”
羅德里格斯雙手顫抖,聲音更是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內容很奇怪不是嗎?”
“怪手”看著羅德里格斯的反應,嘆了口氣。
“這是那場聚會的舉辦者,邁爾斯·莫韋的最終發現。他發現的古代殘卷上的內容。克萊茨之所以會瘋,又之所以會失蹤就全是因為這個。”
“可……”
羅德里格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可羊皮紙不是隨著爆炸化為灰燼了嗎?——的確如此。只不過其中的內容卻流傳了下來。克萊茨在聚會上翻譯出了這個,而我又碰巧從克萊茨那里得知了它。”
他看了看老者的右手上被克萊茨發瘋咬傷時所留下的疤痕。
“這之中的內容不僅和克萊茨有關,還和我,甚至與您有非常大的關系。這便是我回到尼斯鎮的目的,可看到您這樣,我實在沒法下定決心……”
“你確定自己沒有寫錯?”
羅德里格斯的聲音變得高昂,眼中又再度迸發出了對過去的狂熱,變回了“怪手”所熟悉的老師。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如果有人想要完成這個猜想……先不說他想要如何做,又怎么去做。光從他的設想出發,企圖在人身上做實驗,就是對現有認知與倫理的挑戰,是對整個世界的褻瀆!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得到……”
“怪手”無奈的搖了搖頭,打斷了羅德里格斯的話,將手套摘下。露出了自己那長著黑色鱗片,扭曲變形,如同利爪般的怪手。這是他稱號的由來,同時也是他不幸的開端。
現實面前,言語是可笑的。羅德里格斯將質疑咽了下去,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那克萊茨呢……”
“怪手”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卻也令羅德里格斯明白了發生在克萊茨身上的事情究竟有多么恐怖。
“我們一直在想辦法讓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我們甚至為此去尋找精靈和魔女,可結果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那場爆炸會不會也和這個有關?”
羅德里格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兀的說道。
“倘若有關,會不會是那實驗者為了抹消痕跡而故意為之的?
“或許……我們應該去那所被毀掉的屋子去看一看!”
無數壞消息之后終于迎來了一件好的。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怪手”的預料。羅德里格斯竟然接受了這不可思議的事實,不僅察覺到了羊皮紙和爆炸之間的聯系,甚至還心甘情愿的提出了前往的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