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場景，就是他在一間長滿綠色植物的陽臺上喝茶，陽臺外則是荒蕪的大山，大山沒有植被，和天空一般赤紅。
陽臺地面和周圍是素白的地面，既像瓷磚又像石頭。空氣十分熱濕，一個穿著單薄睡袍的年長婦人出現在杜霖的對面，坐在一把扶手藤椅中，若有所思的啄飲著自己杯中的茶，眼睛冷冷的盯著他。
“你能和我出來喝茶，我很高興。我只是想對你表示感謝。”老婦人嘴里說著感謝，神情卻沒有絲毫暖意。
“感謝我？”杜霖本以為自己夢里聽到一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開口說話，會大吃一驚，卻沒料到自己情緒穩定，安之若素。
這一點，讓他懷疑“他”是否真的死去，“他”的精神力，是否真的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否則，他自己一定會對這夢里出現的如此真實而具體的女人感到吃驚。
杜霖轉頭看了看四周，雖然周圍景物怪誕——赤紅的大山消失了，融入赤紅的天空中，陽臺沒有了陸地景物的參照，顯得十分突兀，而陽臺上的綠植也如煙如霧，飄忽不定，令人生出夢幻的不真實感覺——可是，對方說話的聲音清晰，且帶著不滿的情緒。這不像是夢境中，能夠感覺出來的。
“杜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為我做了什么。”老婦人語氣依舊冷冰，“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她給杜霖的杯子里添了茶水，然后又開始喝自己的茶。
杜霖不知道自己面前何時出現了一個茶幾，茶幾上怎么會有一個杯子。
他遲疑看著茶杯，發現里面水波輕輕蕩漾，端起來呡了一口，卻沒有絲毫的茶水的滋味。
他疑惑看著對面的老婦人，感到心煩意亂，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這個穿著類似尼泊爾長袍的老女人在說什么。
“你還好吧？”老婦人好奇地打量著雙眉微蹙的杜霖，眼睛的皺紋里出現了疑惑，“你今天有些奇怪……”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思慮重重地盯著杜霖，“你的表情和思維，都跟以前不一樣。你肯定發生了什么，就像是……”
她猛地站起，椅子被她撞翻了，沒有聲音傳出，而是化成一縷煙霧，隨著她的滿頭揮發開始飛舞飄散，周圍的綠色植物開始翻騰消弭。天空突然出現了烏云。
她指著杜霖，厲聲喝道：“你不是杜霖！你，你到底是誰？但，你應該還是杜霖。我不明白……”
老婦人的話，若是杜霖在現實世界中聽到，無異是晴空驚雷！因為對方居然在寥寥數語中，看穿了他。而他完全不知道對方從哪些地方看出了問題。
只是，不知為何，坐在這虛幻的、布滿綠植的陽臺上，他發現自己只是略感到詫異，而不是大驚失色。
即使對方如一個老巫婆，能掐會算，能讓天空隨著她的情緒發生變化，他也沒有感到絲毫驚慌。
杜霖繼續品著口中的茶，還是沒有丁點茶葉的味道，果然是夢里。既然如此，自己就沒必要擔心了。
想到這里，他笑了笑，仰面盯著對方驚懼的眼睛，輕輕地笑道：“我就是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