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喝。”杜霖的聲音在縹緲的熱氣后模糊不清。
雞湯香氣洋溢,美味悠長。撇去對那只雞相貌的臆測,杜霖將舌頭浸泡在琥珀般微黃透亮的湯汁中,在鮮美的味覺中微微顫抖著,產生了一股幸福的暖意。
“好喝。我以后經常給你燉。”
“唔?”杜霖猛地瞪著眼睛看著對方,忽然有點六神無主,湯汁晃晃悠悠,就像他的內心。
杜霖不知如何處理與張智齊的關系,也不知對方要干什么,雖然他很聰明,但是,面對眼前的這種事情,那些歪腦筋顯然很不夠。問題是,杜霖也根本弄不清“他”曾經對眼前這個女孩做過什么。這是關鍵。
一無所知,才是關鍵!
“不用吧。”杜霖用可憐巴巴的語調說:“我最近忙的很。咦?你剛才不也說自己事情多嗎。既然大家都沒空,你就不要來了。”
說一出口,杜霖就要扇自己嘴巴子。果然,他的手還沒舉起來,兩道寒光就從對面的那個細框眼鏡后隔空飆射了出來。
“我剛去超市買了最新鮮的毒藥,您說,是趁熱放湯里呢,還是等湯涼了再放?”女孩牙縫里擠出寒冷的詞語。
杜霖一愣,見對方眼鏡后面陰云密布,馬上就要炸雷,心想干脆把對方得罪到底,省的和自己不清不楚的鬧心,當即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懟了回去,“瞧你客氣的,這一鍋湯就已經不少錢了,你就不要再糟踐錢。”
“不花我的錢,”女孩忽然眼珠一轉,兩片眼鏡玻璃立刻陰轉晴,笑吟吟地,像只看到雞的狐貍:“你不是還有一千萬的貨款在我那么,夠用!”
“噗——!”杜霖一嘴湯噴到茶幾上。
張智齊急忙把身體向旁邊一閃,避免了被雞湯噴成落湯雞,然后清清嗓子,掄一掄胳膊,說:“待會回去,我就開始做計劃,思考一下怎樣在最短時間內把那一千萬花出去。哎,你說到哪找這么好的事兒?”
“哎,不行了。”杜霖捂著胸口,倒在沙發上,大喘氣道:“錢的事小。把我嚇出了人命案,你可要負責,”腦中里卻飛快盤旋著“一千萬”和“貨款”兩個詞。
“死了更好啊。成了死鬼,就不會擋我花錢了。”話雖說的灑脫,但是張智齊的眼中驀然一黯,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
杜霖直起身,抽了幾張紙,擦拭著茶幾上的湯汁,故意做出一副無恥的嘴臉,看著那架細框眼鏡,賤笑道:“死鬼,可是包含著特定意義的昵稱。”
“一邊呆著去……我告訴你,我對你這一段時間的表現意見很大!”
“我怎么了?”杜霖向外雙手一攤,心里卻在打鼓。
“整天臉就像張門板一樣,死板僵硬,不敲不響。”女孩咬牙道。
“上次見你,穿的跟殯儀館似的,給你看門板就不錯了,難道給你塊棺材板?”杜霖冷笑。
“滾!”
杜霖話還沒說完,張智齊就跺著腳大叫起來,臉上卻雪霽初晴,樂開了花。
杜霖忽然意識到,“他”和她的相處,原來這樣打打鬧鬧,才是常態。
他抬頭看女孩,發現對方正在悄悄觀察他,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杜霖卻發現對方故作平靜冷靜以及此時的歡笑時,始終在偷眼觀察自己。那種審視評估的目光,令杜霖心中警覺。
杜霖的眉毛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