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道:“堂兄寬心,沒那么快。依照規律,他們會可以避開這個季節的洋流影響,還有差不多一月才會靠港口。”
“希望不出事……”朱勔輕聲道。
年輕人朱思道:“公子過度擔憂了,不可能會出事的。”
以前的朱家到處面臨復雜的官僚環境,算好朱勔大少爺是個狠人,把朱家積攢下來的財富都投入到了水運事業上,并以兇狠的手段殺出了個黎明。
朱沖老爺子還攀附上了蔡京,隨著蔡京掌權,老爺子和少爺都有了軍職,不長的時間事業蒸蒸日上。
但即便如此,仍舊面臨利潤不夠大的瓶頸。海貿的集散地這一年景集中在南方泉州,以及北方海州。均設有市泊司(海關),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人離鄉賤。哪怕朱家也面臨層層關系的疏通,損耗很大。
如果有皇家應俸局牌子,和他們溝通就會簡單許多。但這個好事卻被張子文移花接木了。
好在蔡相爺反水的同時,也順手給了朱家另外利益:設立了蘇杭駐泊司,分別讓持有軍功在手的朱沖和朱勔執掌。
這樣一來,朱家船隊可以從市泊司形同虛設的蘇州靠港。
“實在也不知道海事局到底有什么鬼把戲?”
思考了許久后,朱勔仍舊有些懵逼,“難道他張子文來這蘇州,就是為了得罪一群人,然后艱難的守著鐵礦等待破產?”
“他畢竟是犯了錯誤而受罰,這對于他算坐牢了,還能有什么好待遇呢?”朱思也想不通,只有這個解釋。
朱勔喃喃道:“京師張懷素案玄乎處太多,外面的消息太少。你立即進京,找人想辦法盡量弄清楚內幕?”
朱思道:“有這必要嗎?沒錢就只能看人臉色寄人籬下,海軍距離破產已經不遠,這又將是他政績中的污點,咱們等著他完蛋,然后接手海事局不就好?了解了張懷素案,咱們也不可能翻案,那是謀反,不可能翻案了。”
“不!”
朱勔淡淡的道:“張懷素算什么東西,我不是要翻案,而是要了解張子文,要了解一個人,你必須知道他的行為模式。我有些不好的預感,興許蘇州會打仗。”
“好吧,我就這去安排。”朱思只有點頭道。
最后朱勔再道:“以姑蘇銀號的名譽,去和張子文談:高價收購他的礦井。”
朱思不服氣:“他何德何能?那礦井原本是昆山老許麾下的廢物,他免費拿到的,為何給他高價?”
朱勔冷冷道:“這就是決策失敗的代價。都以為老許是廢物,想著礦井廢棄在他手里等于給咱們留著,想要隨時能拿。我和我爹在西北打仗顧不上這些,你們就因不敢處理那幾千暴民的問題,而暫時不接手礦井,想等著州衙縣衙處理了那幾千人的問題后再去拿?”
“想法是好的,可惜你們沒考慮到老許真的是豬,而張子文是貪吃的野豬,一口就吃下了那些礦井。最后,那些官府眼里的廢棄礦井,竟是被他短時間內出現了那么大的產量?”
“我話放在這里,持續下去他們不破產,被海軍把所有礦井重啟,那就真能威脅到我家的礦業利益,我們這邊源源不斷吃下并關閉礦井,漲價去庫存,抬高黑市價格。就等于為他做嫁衣。他喪心病狂忽悠暴民生產,高位價格上放量沖擊市場,坐著我們抬起來的轎子,那么這場博弈中到底誰是豬?”
“所以能不刺刀見紅嗎!老爺子還敢責怪我不冷靜的端了他的車隊?媽的若是退讓,我朱家吃什么!這個有些人啊,就是不能給臉色,你一退讓,他就以為你怕他,他以為他是宰相兒子,天下都該讓著他。他覺得他是世界中心,都該圍著他轉!”
“他張子文是京城好日子過多了,只會嘴炮的讀書人接觸多了。所以他忘記了外面世界的兇險,忘記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定律!他不懂得江湖上的黎明是用刀子殺出來的,而根本不是讀書人的嘴炮。”
最后這句時朱勔臉如寒冰,朱思急忙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