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八卦匱乏的數學界來說,任何關于黎曼猜想的研究進展,都會被人們津津樂道地談論好一陣子。
這對于西海岸的數學圣地——洛杉磯大學伯克利分校數學系而言,同樣也不例外。
早在陸教授的那篇論文的預印本掛上Arxiv的第一時間,關于準黎曼猜想被證明消息便飛得到處都是,隨便找一間咖啡廳坐著,都能聽見有人在興奮地討論著這個延續了一個世紀的難題。
“你聽說了嗎?準黎曼猜想被證明了!”
“剛剛聽說過了,太難以置信了,一個世紀以來都沒有人能將臨界帶的右側邊界向左平移哪怕一丁點!”
“上一次關于這個方向的研究直接導致了素數定理的證明,不知道這一次陸教授會給我們帶來什么。”
“哎,要是我能有陸教授一半的智商就好了。”
“醒醒,別做夢了!”
不止是伯克利分校數學系的學生,關于這件事情,教授們也在議論紛紛著。
雖然解析數論并非是伯克利分校的強勢方向,相對來說這里還是更偏向于偏微分方程一些,但對于陶哲軒這種幾乎沒有哪個領域不精通的學者來說,自然是不會錯過數學界的大新聞。
伯克利分校數學系的辦公室,坐在堆滿草稿紙的書桌前,手中轉著圓珠筆的陶哲軒,正眉頭緊鎖地盯著桌上那張寫的密密麻麻的論文紙,因為實在是太過專注,以至于連身后的敲門聲都沒有聽到。
敲門聲繼續響了一會兒,爾后門直接推開了,一位模樣瘦高的亞裔男子,拎著一盒披薩照了進來。從他熟練的動作來看,應該是這間辦公室里的博士。
“教授,您點的披薩到了。”
沒有抬頭,陶哲軒背對著他隨口說道。
“幫我放在一邊就好。”
“好的,雖然我推薦您趁熱吃了,”將披薩放在了桌子上,這位博士生看了一眼老板面前的那張草稿紙,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個,今天早晨我看了您在Mathoverflow上的話題……您還在研究那篇論文嗎?”
陶哲軒:“是的。”
咽了口唾沫,那博士生用期待的語氣問道。
“有結果了嗎?”
“如果有的話我會告訴你。”
“好吧。”聽著這冷淡的聲音,那個博士生吐了下舌頭,生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退出了門外。
一般來說陶教授都是比較平易近人的,而且算是伯克利分校的諸多大牛中,少數會和學生們打成一片的教授。
然而,這也是分場合的。
一般來說,當他被什么問題給難住的時候,就算是他的老婆來了也別指望他能表現得有多熱情……
“有點意思。”
“引入代數幾何學的方法,在他的論文中能夠看到格羅滕迪克著作的影子,但又不是特別明顯。”
“關鍵在于復平面上代數曲線的選取……他究竟是怎么想出來的?”
“而且……這種方法真的能稱之為證明嗎?”
靠在了辦公椅上,盯著頭頂那落滿灰塵的吊扇,陶哲軒有些傷腦筋地撓了撓后腦勺。
他很少會為一件事情困擾如此之久。
圓珠筆輕輕在紙上點了點,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面色凝重地吐出來一句話。
“存在爭議。”
然而這句話所用的并非是肯定的語氣,在對待這個問題時,他罕見地沒法像以前那樣自信了。
“是我看錯了嗎……”
還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證明是存在問題的?
……
說起來,上次是什么時候收到薇拉的郵件,陸舟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也許是一年前?
也許是更久遠一點的事情。
很顯然,正在研究黎曼猜想的薇拉,很自然地看到了他在Arxiv上掛出來的那篇預印本,并且應該是花時間研究了一遍,并且由此而產生了一些疑問。
很多事情在郵件中是很難討論清楚的,兩人約定在次日上京時間晚上八點,進行視頻通話。
于是乎……
時隔三年,陸舟再一次見到了他最得意、也是最令他心情復雜的弟子。
雖然隔著一條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