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金已近油盡燈枯的境地,他如今憋著口氣,就是想見見高進,然后將身邊這戚家軍最后的余脈托付給這位高大都護。
“戚帥,大都護擊垮東虜兩紅旗兵馬后便至,對了,這是末將所攜帶的肉餅,還請戚帥先對付下,待咱們殺退了東虜,再請戚帥吃頓好的。”
曹文詔說話間,他麾下背嵬營士兵也都是從懷里掏出猶自被體溫焐熱的肉餅遞給四周那些白發老兵和殘存的杜部新軍。
“那老夫便不客氣了。”
戚金接過肉餅,幾口便吃了個干凈,而那些白發老兵們也沒有多說什么客套話,接過肉餅狼吞虎咽地吃下后,又喝了曹文詔他們送來的水囊,然后便是閉目養神,將養力氣。
曹文詔也不多言,這些浙兵當真是打老了仗的,若不是杜松那個蠢貨平白無故葬送了兩萬五千大軍,杜總兵孤掌難鳴,否則以四千浙兵為核心,只要后勤補給跟得上,他們絕對能把女真大軍釘死在尚間崖,等大都護率他們殺到,腹背受敵的便是努爾哈赤那老賊。
可如今這四千善戰老兵,只剩這區區千余人,死的真是太不值了!
曹文詔他們后方,被背嵬營沖破的兩紅旗兵馬曾試圖重組陣型,可高進領著白馬騎順著背嵬營打開的缺口殺進來后,便逮著正紅旗猛沖猛打,另外科爾沁營等四千蒙古輕騎則是彪悍無比地攔截住了鑲紅旗的兵馬,彼此混戰殺成一團。
斐芬山戰場,若從天空俯瞰,只見那戰場從北向南猶如雞卵,兩黃旗和兩藍旗據北而立,前方則是兩白旗南向,面對在戰場中央列陣的背嵬營和浙兵,而南方戰場上則是兩紅旗的兵馬被白馬騎和科爾沁營等蒙古輕騎壓著打。
努爾哈赤這時候只能大致判斷出兩紅旗正和朔方鐵騎交戰,因為戰場中央又被得了七百重甲的浙兵所遮斷,他沒有催促兩白旗立馬向前進攻,他相信代善這個大貝勒不會讓他失望,同時更相信跟隨自己的老臣何和禮和他的棟鄂部子弟能抵擋住朔方鐵騎,他不相信朔方軍能大軍勞師遠征。
就如努爾哈赤所料那般,身為后金五大臣的何和禮比起代善這個四大貝勒之首的大貝勒要經驗老道得多,他幾乎是在鑲紅旗被背嵬營沖散后,就立刻樹了自己的旗號,讓親兵們結陣固守,到后來被白馬騎沖散的正紅旗兵馬都紛紛向他匯聚,就連代善也狼狽地逃歸過來。
“姐夫,那些騎白馬的明軍好生兇悍,且他們的甲胄堅固,我……”
代善見到何和禮后,滿臉震撼,自他隨阿瑪起兵以來,不曾見過那么奢遮的明軍,整整數千騎皆是清一色的白馬玄甲,而且背差黑底白馬的靠旗,烏泱泱殺過來好似海潮倒卷,而且里面還有能在馬上使大弓長箭的勇士,他身邊的親兵足有十數人便是死于對方騎射。
“來的是朔方軍的白馬騎,是打服了蒙古諸部的鐵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騎兵,大貝勒不必介懷。”
何和禮看著遠處驅趕著敗兵席卷而來的白馬騎,他面色凝重地說道,明國國力衰頹,遼東將門雖然還能養重甲騎丁,可是卻無人能得出這么多重騎兵,而且這白馬騎無論是鎧甲還是馬匹都不是遼東那所謂的鐵騎能比的。
“放箭!”
何和禮直接讓手下聚集起來的正紅旗士兵朝著白馬騎前方那些敗兵射箭,那些白馬騎身上的甲胄馬鎧堅固,不是弓箭就能阻擋的,放箭就是為了射殺那些被裹挾著退來的敗兵,防止他們沖動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