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諂笑著道,“是,皇爺。”可是他的內心卻是冰冷黑暗,曾經看著柔懦的太子原來才是隱藏得最深的那個,他的心機城府不比大行皇帝差多少。
彎腰折身,半弓著退出暖閣后,魏忠賢仍舊臉上帶著那弄臣般的諂笑,一路離開了乾清宮,直到東廠以后,才斂去笑容,捏了捏發酸的面皮,讓陸文昭準備車駕,打算出宮。
“督公,何事不快?”
陸文昭吩咐手下后,看著面色陰沉的魏忠賢,也不由問道,自從宮變后,他發現這位魏太監心機變得越發沉重,就連他也難以猜度。
“小陸,你可知道,咱家今日在皇爺身邊見識了什么?”
魏忠賢嘿嘿地怪笑起來,卻是將自己在暖閣里的見聞說給陸文昭聽后嘆道,“真是好一個天家無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陸文昭沒有回話,只是內心里翻江倒海,本來還以為太子會是位仁君,沒想到竟也是刻薄寡恩之輩,這皇帝這朝廷就真把武人當成是肆意揉捏的泥人,那本就是兵部做的混賬事,到最后反倒是大都護的不是。
魏忠賢自去了朔方軍里,他到的時候,正是高進將那領御賜的大紅麒麟服還給宮中傳旨太監,四周的朔方軍將領和那些將門家主都是面露不忿之色,等那傳旨的太監揚長而去后,魏忠賢也平白受了不少冷眼。
“魏兄,我麾下都是些粗人,不知你我交情,你莫怪他們!”
招呼著魏忠賢坐下后,高進自讓侍衛取了酒,和魏忠賢邊喝邊聊起來,“魏兄,是代皇爺來安撫我的吧?”
“我就知道老弟心里透亮,不需我多說。”
魏忠賢笑了起來,他和高進間的交情,稱呼聲生死之交也不過分,所以他也不避諱,自是將他才猜測的皇帝心思告訴高進,“皇爺這是要先壓一壓高老弟你再施恩,老弟你沉住氣就是。”
“多謝魏兄提醒。”
高進舉起酒碗道,他可不在乎宮里那位的帝王心術,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情,更何況大明朝的名爵官位對如今的他來說已是雞肋,皇帝和朝廷越是負他,他反倒越是高興。
“魏兄回稟皇爺,就是我本是鄉下武夫,能得皇爺信重,唯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就是。”
高進這般說道,魏忠賢自是點頭應是,不過心里面卻是沒當回事的,高進不但是他的至交,也是他的盟友,宮里面那位雖然看著城府手腕皆不下于大行皇帝,可是卻好色成性,給大行皇帝守靈的時候,尚且召喚宮里美人淫樂,而且還濫用虎狼之藥,怕是活不了幾年。
魏忠賢心里有數,在這位皇爺手里,他是坐不上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之位的,因為他是個大字不識的卑賤出身,怎么能擔當這內相之職。
酒喝得多了,魏忠賢自然酒后失言,說了些話出來,而同樣喝多了的高進,自然也是從未聽清楚過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