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吳佩孚曾經的心腹幕僚,既然白武洲能獲得“小內閣”之美稱,其嘴上功夫自然也了得,他一開口便戳中了白云生的痛處。
話題直接戳到了褚玉璞身上。
說起來,褚玉璞也算得上一時的風云人物,他的發跡史就稱得上是一段傳奇。
土匪出身的褚玉璞是山東省人,他于1913年率數百土匪投靠了軍閥張宗昌,之后跟隨袁世凱在鎮壓國民黨發動的二次革命中立下了赫赫戰功,職位上得到了大幅度升遷。
1921年,褚玉璞跟著和張宗昌轉投了奉系大軍閥張作霖。
此后,在兩次直奉戰爭中,他一路從團長、旅長往上爬,在1926年爬到了直魯聯軍第1軍副軍長兼前敵總指揮。
在擊敗馮玉祥的國民軍后,他更是被任命為直隸軍務督辦兼直隸高官。
這應該是他最為風光的時候。
作為備受褚玉璞尊敬的干爹,白云生自然也一榮俱榮,在褚玉璞擔任直隸高官時,當然也是他最為風光的時候,在整個直隸不管誰見到他,都得畢恭畢敬的。
那樣的風光當然是現在沒得比的。
只可惜好景不長,1928年,奉系軍閥在同北伐軍作戰中敗北,褚玉璞自此下野。
此后,不甘心退出政治舞臺的褚玉璞開始在山東膠東一帶活動,企圖東山再起,卻不幸被抓獲然后被槍殺。
褚玉璞的死,也讓白云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也幸虧他當年在天津收了那么多徒弟,讓他有了青幫太上皇的名號,這才沒有跟著倒霉,可現在跟褚玉璞在世時相比,那地位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
混江湖的,不管混得有多風光,也還是上不了臺面,碰上政客、軍閥之類的,永遠也得低頭做人。
看著白云生神色一下就變得黯然,白武洲又開口了:“再說說現在,別看你有那么多徒弟,可是你的這些徒弟當中,又有幾個真正上得了臺面的?又有誰真正把你敬在心里?”
他這一開口,又戳中了白云生的痛處。
確實,白云生收的徒弟雖然不少,但勉強能上得了臺面的,也就一個袁衛東,然后還有就是剛喪命的徐文德,這兩人一個賭一個毒,其實也是罵名多過美名。
更讓白云生心寒的是,褚玉璞一死,他的這些徒弟也不怎么拿他當一回事了,雖說逢年過節還是會來拜他,可大部分都只是把他敬在了嘴里而非心里,已沒有幾個真正聽他話的了。
再次被戳中痛處的白云生臉色完全耷拉了下來。
白武洲卻沒打算就此善罷甘休。
“你再想想,要不是這后輩的來頭有點不同凡響,會值得我拉下臉來這里求你?實話告訴你,人家之所以托我來求你,看中的只是你的輩分,而不是你的能耐。說起能耐,以后誰能罩著誰還不一定呢!”
話說得這個份上,白武洲已經非常不客氣了。
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個曾經有身份的人,當然不甘心這么被白云生如此打臉。
這話終于起到效果了。
白云生驚訝地問道:“如此說來,這年輕人很了不得?”
“當然,連吳大帥都看重之人,你說能差到哪里去?”
因為菊田囑咐過,不能輕易暴露楊嘯和他的關系,因此白武洲干脆直接搬出了吳佩孚的名頭。
這下好了。
白云生之前之所以拒絕白武洲,當然是因為白武洲風光不再,他用不著再給他太大的面子,所以故意把架子端了起來。
可現在白武洲一把吳佩孚搬出來,他豈敢再拒絕?
雖然說吳佩孚現在也是下野之人,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吳佩孚的能耐,真要對付他白云生的話,捏死他是分分鐘的事。
“白處長,剛才得罪了,你讓那年輕人來見見我吧。”
白云生的語氣終于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