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海軍工作組這幾個字,郭懷勝的酒立即就醒了,趕緊回屋拿起衣服和帽子,一邊穿戴,一邊不忘叮囑焦大林:“這次海軍的內部整頓可是動真格的,我得趕快回去看看還有什么疏漏,哦,對了,還是我剛才那句話,有什么困難就跟幾個老戰友吱一聲,別自己硬撐著。”
焦大林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郭懷勝便不再啰嗦,戴上帽子就跟水兵一起匆匆離開了,直到此時,劉浩還呵斥呵斥的沒喘過氣。
焦大林連忙端上一杯涼白開,劉浩這才緩過勁兒,可旋即便緊張的抓住焦大林的胳膊,滿臉緊張的說道:“廠長,快去廠辦,調查組來了。”
……
市里調查組來了的消息就跟冬天里的流感一樣,瞬間便傳遍了整個奮進廠,詫異者有之,竊喜者有之,悲憤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亦有之,但更多的則是冷眼旁觀的中立者。
羅建軍便是這群人中的一位,作為縣工程處清淤施工隊隊長,羅建軍既不是奮進廠職工,又不是周邊的漁民,市里調查組來不來沒半毛錢關系。
按理說向他這類人悶著頭干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可他偏偏對此事又十分上心,沒辦法,誰讓他和調查組有著共同的關注點,那便是那艘蒙在遮雨布下面的清淤船呢。
“羅隊,聽說那位焦廠長就是因為清淤船的事被調查的,問題還挺大。”一個施工隊的工人穿著防水褲,用鐵鏟往淤泥里鏟了一下,可臉上的興致卻很高。
旁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工人聞言連忙附和:“沒錯,沒錯,很多人都說焦廠長搞清淤船就是在放衛星,半個月造完,嘖嘖~~這都啥年月了還搞這一套。”
“唉,你小子別瞎咧咧,我昨天怎么聽人說,他們的清淤船已經造好了,等著油漆干完,就能下水了?”跟在幾人身后,滿嘴四環素牙的漢子突然停下手中活計,出口反駁。
尖嘴猴腮的工人連忙回頭:“你老哥又不是第一天在這里干活,最起碼的常識難道還不知道?半個月,兩百噸的船,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干不了,就更別說奮進廠那幾個毛頭小子了,還說造完了,要是造完了他怎么不把遮雨布拆了讓大伙看看?明顯是不敢嘛。”
“是呀,是呀,這就叫欲蓋擬彰,吹牛皮誰不會,豁出一張老臉,我還說清淤這活兒我一個人兩天就能干完,你信嗎?”最先說話的那個工人拽著文詞兒,惹得周圍的施工隊的人是哄堂大笑。
搞得四環素牙羞愧的滿臉通紅,只能悶著頭干活兒,而那位拽文詞兒的工人早已把目光重新投到羅建軍身上,笑呵呵的問道:“羅隊聽說你跟那個姓孫的小子賭了五十塊錢,到底是不是真的?”
“消息還挺靈通的嘛!”一直沒吱聲的羅建軍,將鏟中的淤泥放到一旁的手推車里,旋即直起腰板兒,朝著被海霧遮蓋的奮進廠斜睨了一眼,帶著說不盡的嘲諷冷哼一聲:“小毛孩子不懂事,既然愿意給咱們送酒錢,哪還有不接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