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并沒有離開,剛剛只是躲在了樹上。
薛凌蕓站在河邊,盯著已經遠去的賴三立,眼神中時而殺機迸現,時而又有不忍,情緒十分復雜。
良久之后,她突然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雖然他有辱我的清白,但好歹也是救了我。罷了罷了,如今大仇未報,我需將有用之軀用在這上面才行,等報了家仇若還僥幸不死,便跟隨師傅剃度出家,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便是…”
……
卻說賴三立一路沿著小河,在叢林中又歇歇停停地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寬約五六米的黃土路。賴三立欣喜不已,心道有路就證明有行人,有行人就證明有村鎮。如今他早以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急切地想找個地方吃飯填飽肚子。
賴三立也不知這條路通向哪里,上了大路后,他挑了一個方向,便一路小跑往著前趕去。
不料跑了十多分鐘,直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時,沿途竟然連一個人都沒碰到。
賴三立喘著粗氣,停下腳步,看著天上的驕陽,咒罵著這個鬼地方,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跑錯方向的時候,遠處突然出現了幾個人影。
賴三立精神一震,連忙迎了上去。然而等走近了一看,卻是大失所望,原來那一行十多個人,竟是一家子扶老攜幼的逃難百姓。只見那家人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其中有幾個身材佝僂的男人,甚至只在下身裹了幾塊破麻布,光著的上半身瘦骨嶙峋,肋巴骨蹦的多高,讓人都不忍心看第二眼。
賴三立原本還想跟他們討點吃的,可一見這幅情景,頓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反而是他的出現,讓這群難民看到了希望。一個懷中抱著小孩的婦人一臉欣喜地朝賴三立走來,走得近了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他的面前。
賴三立一愣,卻聽那婦人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求求公子,可憐可憐我的孩兒,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求求公子,給點吃的吧...”
說著,那婦人便狠狠地將頭磕在地上,直磕的咚咚作響,聽的賴三立心中實在不是味道,連忙阻止了她,抱歉地說道:“這位大嫂,實不相瞞,我身上真的一點吃的都沒有...”
那婦人聞言,看了看賴三立背著的包裹,顯然不信他的說辭,反而更加大力的磕起頭來,不但如此,他還將懷中不滿三歲的孩童也一并按在地上磕頭。
那孩童因長期饑餓,導致營養不良,本就已經瘦骨嶙峋,且長的頭大脖子細,像個大頭娃娃似的,身材極不成比例。
賴三立真怕再磕下去,那孩子的脖子會就此折斷,于是趕緊俯身將那孩子抱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那婦人看似無意地手一伸,一下將他肩膀上掛著的包裹給扯開了,頓時,幾錠金銀便散落出來,掉在了地上。
這一下發生的很突然,賴三立心思全在那孩子身上,根本沒有留意。等金銀掉出來后,賴三立見那婦人盯著金子一臉貪婪之色,心中便知要遭。
果然,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婦人便興奮地一聲高叫:“金子!他有好多金子啊!”說著,她猛地伸出雞爪一般的雙手,狠狠地拽住賴三立肩膀上的包裹,拼命地往自己懷中猛拉。
賴三立被她這樣一猛扯,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就此倒在地上,那婦人又是一聲嚎叫,也不知她瘦弱的身體哪里還的力氣,竟然猛地將賴三立死死地壓在了身下。
賴三立側頭看去,只見不遠處那群先前看來還虛弱無比十分可憐的難民,此時卻已經變成了一群面目猙獰的強盜,尤其在聽說有金子之后,他們各個雙眼放光,搖晃著紛紛撲將過來,參與到搶劫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