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頭
不回頭的走下去
。。。。。。
這是陽襄星落霞城轉角的老兵酒吧,門口沒有用上昂貴投影招牌的燈箱打著霓虹,夜晚會有幾根老舊失修的燈管明明滅滅。
四個月前,這里來了一名駐唱,出奇的是這位駐唱并不是這里扎堆享用廉價酒的退役軍人們喜歡的那種短裙網襪的女子,而是一個不過三十許的男人。
男人臉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刀疤,眼神滄桑深邃。他的嗓音十分動聽,只是很遺憾,他沒了兩條腿,雖然兩條合金腿支持他走路和小幅跑動沒有關系,但老兵酒吧里所有的顧客都知道,讓他再向曾經一樣在戰場上縱橫馳騁卻是很難了。
這樣一名傷殘退役老兵應該不會缺錢,重度殘疾軍人津貼足夠他衣食無憂的活下半輩子,他來這里,或許是因為這里的絕大部分顧客都是老兵吧!這里有他們心愛的墨綠色,有雖然破損只能當裝飾的槍械模型,還有走路說話左立依舊還保持著幾分軍人作風的顧客。
這也是每個老兵閑暇之余坐在這里喝兩杯的理由。
當男人坐著一張小高凳,倚著一根話筒,用具有吸攫魔力的嗓音唱著老歌之時,不知不覺這個小酒吧里的桌子就會坐滿幾大圈。
老板也算是有故事的人,看到男人的時候就覺得不簡單,當他唱起歌來,讓他這種有故事的人也感同身,所以想要留人,忍痛開了個高價。
結果最后證實了他的做法無比明智。這個男人到來之后,老兵酒吧里那些以往嘈雜的喧嘩和亂哄哄的氛圍都沒有了。這個男人出奇的能夠掌握宇宙間很多類型的歌謠,精準的唱出那些風物,而每每唱歌的時候,他那有深刻經歷的眼神和嗓音完美融合,整個夜晚,所有人都會沉浸在他所營造的強大氣氛中去。
而他的歌曲也往往能夠感染人心,那些歌曲讓很多老兵忍不住一手持酒瓶,一手在大腿拍打節奏相附。有的甚至直接痛哭流涕。這首據稱是來自數千年前的一首老歌,是酒吧里點唱最多的歌曲,每個人,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背起背包離開軍營向戰友們告別的那一幕。
有些再見,是再也不見啊!
而就在唐浪的圖像出現在酒吧的大屏幕上,對著整個天權星系的退役老兵發出征召令的時候,這個男人的歌戛然而止。
這個頭發濃密卷曲,胡渣不修邊幅,渾身有股頹廢氣息的男子,最后一口飲盡了十三號桌的一群老兵為他點的啤酒,再仰起頭來的時候,先前眼睛里那股隨波逐流的疏狂散懶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誰都沒有見過的炬芒。
他告訴老板,說自己要走了。
老板似乎早有所預料,心有戚戚欲言又止的結了他的工資,他卻沒有要,重新塞回了老板的胸兜里,“每天七點半準時坐在靠窗位的那個女孩,你以為人家真的很閑每天過來你這破酒吧就是為了聽一個大叔唱歌?她是為你而來的,你也差不多年紀了,也該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有個伴兒了。錢我用不著了,就請這些每天捧場的兄弟們喝個酒吧。”
臺下的老兵們眼神復雜,他們中間的有些人,也如同這名男子一樣,身形挺拔腰桿筆直,自動列隊。
根據聯邦法,當聯邦發出退役士兵征召令,除五年之內身體健康良好的退役官兵必須向距離其最近的軍營報道外,其余身體有殘缺以及超越五年年限的退役士兵皆為自愿。
這里面的絕大多數都是四五十的年齡,如果不是軍官的話,退役基本都在十年以上,包括雙腿殘疾的男子,他們并不在唐浪的征召范圍之內。
很多人想勸勸這名已經沒有了雙腿的男子,他已經為聯邦奉獻了雙腿,這個國家沒人再會苛求他什么。
但聲音,在男子鄭重的從胸口內襯荷包里取出一枚二等無畏勛章掛在胸前之后,一片沉寂。
在征召范圍之內的大約七八人,都已經站出來,迅速列隊在男子面前站定。全場老兵目光為之凝固,紛紛站起身立正向對這個曾經無數個夜晚坐在臺上為他們唱歌的男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