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這些人還是不敢把真實數目報出來,因為報出來就太夸張了,估計就算有嚴嵩照應,皇上也不會放過他們啊。
他們只是硬著頭皮一人招認了幾萬兩,而且,袁應樞那里,嚴嵩根本就沒讓其上奏折,所以,看上去總額只有幾十萬兩。
實際上,他們貪腐的總額加起來足有兩百多萬兩!
而且楊聰之所以侵吞這筆臟銀,并不是為了裝進自己的腰包,他是為了惡心嘉靖一下,同時也是為了為了給廣西老百姓準備開荒的工錢。
反正這些臟銀都是這些貪官污吏從廣西老百姓身上搜刮出來的民脂民膏,用在廣西老百姓身上有什么不對的。
不過,這種事風險還是比較大的,楊聰自然不會到處跟人說,所以,就算是顧可學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正因為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可學才有點抓瞎了,這么多人彈劾楊聰,怎么辦呢?
這奏折他是不敢扣的,因為他知道嚴嵩的手段,如果他把這批奏折扣了,估計會適得其反。
當初趙文華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也是如此,哪怕明知奏折遞上去對嚴嵩不利,趙文華也不敢扣,因為下面收上來的奏折可不只經過了他們通政司一個衙門,好地方都有詳細的記錄呢,而且每份奏折最后怎么處理的也會有相關的記錄,所以,不管是誰,都很難把奏折扣了而不被人發現。
他拿著奏折猶豫了半天,還是頹然道:“算了,還是照規矩遞上去吧。你去安排一下,等下我有份公文要八百里加急傳往廣西。”
說罷,他便抽出一張信紙飛快的寫起來。
那小吏聞言,連忙拿著奏折一溜煙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空著手回來了。
顧可學見他來了,便匆匆把寫好的信裝進特制的公文袋里面,又胡亂往里面放了幾封公文,隨即便將公文袋交給他,鄭重的道:“馬上安排人八百里加急發往廣西。”
他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嚴嵩要發起對楊聰的彈劾他根本無力阻止,他只能盡快通知楊聰,好讓楊聰有所準備。
這時候奏折已經傳到了內閣值房,夏言看到這些奏折,不由驚的目瞪口呆,楊聰竟然侵吞臟銀,可能嗎?
他真有點不敢相信楊聰會為了這幾十萬兩臟銀鋌而走險,開什么玩笑,楊家光是鹽引生意一年就能賺上百萬兩,為了幾十萬兩冒這個險,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問題,這些廣西官員也不可能吃飽了撐的拿這種事來誣告楊聰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拿著奏折左看右看都整不明白,最后只能命人招嚴嵩前來問話了。
嚴嵩來了之后,他便揚起手中的奏折,神色復雜道:“惟中,你知道嗎,廣西那些被楊聰收拾的貪官污吏都在彈劾楊聰侵吞他們的臟銀。”
嚴嵩當然知道,這事本就是他安排的好不。
不過,他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驚奇道:“噢,真的嗎?”
說罷,他便接過夏言手中的奏折,仔細看起來。
他剛看完抬起頭來,夏言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這事,你覺得是真的嗎?”
你個白癡,這還用問嗎,肯定是真的啊!
嚴嵩暗自腹誹了一句,表面上卻依舊裝出恭敬的樣子,小心的拱手道:“首輔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下官也不敢妄下定論,如果硬要下官說,下官還是那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楊聰到底是清還是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