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出一副憂傷的樣子,緩緩走進御書房,恭敬的行了一番君臣之禮后便站那里不動彈了,那模樣,說不出的落寞。
不得不說,他的演技著實厲害,嘉靖一看他這副模樣,把正事都給忘了,不由自主的問道:“惟中,你這是怎么了?”
嚴嵩裝作黯然神傷道:“皇上恕罪,微臣被家事困擾,失態了,失態了。”
嘉靖更是好奇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嚴嵩裝作猶豫了一下,這才嘆息道:“唉,還不是因為微臣那不爭氣的女婿,他被抓,被判,被罷官削籍那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微臣的女兒卻因為此事成天哭哭啼啼,微臣的老伴也因此對微臣頗有微詞,說微臣不出手救自己的女婿。唉,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事,微臣怎么出手啊!”
嘉靖聞言,不由嫩臉一紅,他剛才還在想著什么于公于私呢,看看人家嚴嵩,一點私心都沒有!
他忍不住點頭贊賞道:“嗯,惟中,這事你做的對,至于那袁應樞,這次必須得嚴懲,這官場他是不能待了,至于進士功名,那倒沒什么要緊的,要不過段時間等這事過去了,你就給他恢復功名吧。”
嚴嵩只想著裝可憐來著,沒想到還能有這效果,這簡直是意外的收獲啊。
他連忙拱手作揖道:“多謝皇上恩典。”
嘉靖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嘆息道:“你應該也知道了,廣西那些落馬的貪官聯合起來彈劾楊聰侵吞他們的臟銀,這事,你覺得是真的嗎?”
嚴嵩裝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鄭重的道:“這事首輔大人也曾問過微臣,微臣因為那不爭氣的女婿牽涉其中也不好多說什么,皇上如果硬要微臣說,微臣只能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是啊,楊聰到底有沒有侵吞臟銀一查便知,他又何必為此而猶豫不定呢,就算想徇私,那也可以等查出來之后再徇私啊。
嘉靖聞言,不由微微點頭道:“嗯,你說的對,那就著都察院派御史前往廣西巡按吧,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說。”
嚴嵩這次可不會講客氣了,派御史,那得派他自己的親信啊,要是張岳的親信過去,能查出什么好結果來!
他假裝為難道:“皇上,微臣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嘉靖毫不猶豫的道:“說啊,朕讓你過來不就是讓你給朕出主意來了,有什么當不當說的。”
嚴嵩聞言,這才“鼓起勇氣”道:“皇上,都察院左都御史張岳可是楊聰的岳父,雖說他也跟微臣一樣公正,不會出手維護自己的女婿,但是,保不準他手下的御史不看他的面子敷衍了事啊。”
這話說的,他明明是在說張岳有可能徇私呢,卻好像在夸張岳大公無私一般。
嘉靖緩緩的點頭道:“嗯,這個是朕疏忽了,那你覺得應該派什么人去呢?”
嚴嵩小心的道:“派都察院御史倒是沒什么問題,問題是此人必須公正。”
這意思很明顯,不能派張岳的人,也不能派陽明一脈的人,只能派他嚴嵩一黨的人。
嘉靖當然明白,他干脆問道:“那你覺得派誰去合適?”
嚴嵩大言不慚道:“御史路楷公正廉明,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御史路楷屁的公正廉明?
狗屁!
他都是嚴嵩的爪牙了,能公正嗎?
至于廉明,那更是屁話,嚴嵩手底下就沒幾個不貪的。
問題嘉靖不清楚路楷是個什么樣的人啊,這會兒,他只覺得,嚴嵩舉薦的,那絕對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