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么,跑業務時經過這里,碰巧看見里面在播放比賽,就鬼使神差地走進來坐下了。
“才落后兩個,不至于吧。”周澤說道。
周老板不是球迷,但上半場比賽他看了,兩隊其實踢得有來有回的,不過通城隊這邊運氣不好,被那支中超球隊進了倆,其實機會是對等的。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中年男抿了一口酒,像是解說專家一樣解釋道:“其實,中超球隊踢中乙球隊難免一開始會有些不適應。
因為根據足協規定,中乙聯賽不能有外援,全都是中國球員,但中超有外援,而且這些年進入中超的資本大鱷越來越多,買來的外援也越來越強,甚至當打之年的大牌球星也能買來。
所以,中超球隊無論是比賽還是在訓練時,都有著對外援的嚴重依賴,這一下子去除外援踢比賽,反而有點不習慣,中乙球隊因為沒外援,所以平時怎么踢現在就怎么踢,反而能配合更好。
所以,上半場是爆冷的關鍵,而通過一個上半場,中超球隊也能適應過來沒有外援的節奏了,再加上中超球隊的中方隊員實力本就比中乙的高一大截,他們下半場往往會比上半場踢得更好。
現在問題來了,最好機會的上半場這支中乙球隊居然落后兩個了,下半場他們就更沒機會了,而且這支中超球隊是上屆足協杯的衛冕冠軍,他們不會掉以輕心的。”
中年男一通分析,只得到了周澤默默地點點頭,忽然覺得有些不過癮,繼續道:“老板,相信我,這盤,翻不了了,你看這幫年輕人,也就瞎熱鬧起哄而已。”
周澤不置可否,恰巧許清朗剛給自己調配了一杯酒,周澤順水推舟推給了中年男。
中年男笑呵呵地收下了,也不客氣。
似乎是酒喝得有點多了,中年男不時地用手捶著自己瘸了的那條腿。
“以前是運動員?”周澤問道。
“啊,嗯。”中年男露出了追憶之色,“以前,我也是踢球的,不過我沒范大將軍郝大炮他們出名,我只是一個小替補,在的球隊也不大,現在那支球隊也沒了。”
“可惜了。”
“沒啥可惜了,運氣不好。”中年男指了指酒杯,道:“老板,你給我免了這一單,我就和你說說足球圈兒里的一個隱秘。”
“免了。”
“爽快。”中年男嘆了口氣,道:“我是沒趕上好時候啊,那會兒啊,零幾年的時候,足球圈亂啊,也黑著呢,不像現在,現在你知道的,這幫大老板們都來搞足球,錢多人傻待遇也好,他娘的輕輕松松地能賺大幾百上千萬的啊。”
周澤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著。
這會兒,下半場比賽也開始了,書店里為數不多的觀眾還在看著,大部分人在中場休息時就已經結賬走了。
“我們那時候不行,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自上到下,都是這樣,不說上面的大佬了,就是俱樂部經理以及主教練都這樣玩,你作為一個小小的球員,還能怎么辦?
當初的我,其實水平夠不上踢甲A的,但總經理卻一直留著我,給我發工資,目的是什么,其實我心里也清楚。”
“腿就是這樣瘸的?”周澤問道。
中年男點了點頭,“哈哈,老板,你別誤會,我可不是拒絕踢假球被人打瘸的,我他娘的也是郁悶死了。
記得那場比賽,我們踢一個中下游球隊,其實這種比賽最容易做盤了,因為大家都是中下游的,本身踢出什么結果都正常,外界也不會覺得多意外,不像是那些爭冠爭亞冠資格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那一場,莊家給我發通知,讓我保一個輸局。
跟你講啊,莊家一般操盤不會買通隊伍里太多人的,可能這邊一個那邊一個,至多也就兩個,尤其是后防線這邊的買通萬事好辦,漏一個球或者放一個球,太輕松。不可能自上而下都是莊家的人,一來成本大,二來人多了容易走漏風聲出問題。
那場比賽好巧不巧的是,我們隊里的外援發揮太好了,跟打了雞血一樣,開場前十分鐘就進了倆。
莊家一般不敢去買通外援的,外援隨時會更換,等他們回到國內后隨便對著什么媒體爆個料,那怎么辦?
不像是我們本土的,根子和圈子都在國內,莊家也方便控制,不擔心我們出什么問題。
那一場,我不停地漏人還送了一個點球,終于在第八十多分鐘時,讓對方進了仨,讓他們反超了,真的是把我累死了。
比賽結束前,我這個后腰干脆跑前面當前鋒去了,反正也不想守了。
誰知道無巧不巧的,我們后場一個大腳,求居然穿過了對方的后防線就落在我面前了。
我當時整個人懵了,但球都到你面前了你總不能不踢吧,那樣也太假了,然后我就象征性地踢了一腳,故意踢呲了,球速很慢,屬于守門員用腳都能停下來的射門。
但他娘的,對方守門員好像太緊張,居然摔倒了,然后我那個我奶奶都能撲出去的射門居然就這樣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