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澤只是一個普通的鬼差,可能這一切都沒辦法改變。
周澤走出了書店。
“四十二年前,我就已經死了。”
“七六年。”周澤說道。
“對,動蕩結束的那一年。”
老頭轉過身,向前走兩步,走到了一個公交站臺邊,跟著旁邊等公交車下班的人站在一起。
周澤回過頭看了一眼書店,他在猶豫,這是否是一次調虎離山。
但片刻之后,周澤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這一次老頭的出現,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而且,他根本不需要調虎離山,能夠忽如其來地出現在自己所在的衛生間里,這就意味著如果老頭現在真的還有“殺人”的能力的話,自己在不在書店,許清朗和白鶯鶯他們,都得不到什么安全的保證。
有些事,終歸需要去問明白,也必須要去弄清楚。
周澤不可能日后一直過著偵探小說里的日子,書店里所有人必須吃住行都在一起,不能分開,否則就可能給兇手可乘之機。
那樣子的日子太累,
而且也不現實。
一輛公交車停了下來,有人下車,但更多的人是上車,這里是南大街,是市中心,人流本就多,尤其現在還是卡在下班的節點,就更是如此了。
老頭回過頭,看了一眼周澤,笑笑,也上了車。
周澤也跟著一起上了車,丟了兩個硬幣進去,往里走,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老頭,他想知道這個老頭葫蘆里,這次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車上人很多,周澤就站著,跟老頭一樣站著。
“那一晚,是我輸了,你體內的那位,太厲害。”老頭很平和地說著,似乎他完全拿得起,也放得下。
“但……你再厲害,也殺不死我。”老頭說道,話語里,倒是沒有絲毫的得意,平靜地就像是僅僅在陳述著一個事實。
不像是一個人了,
真的不像是一個人。
那個喜歡講大道理,喜歡以證道自居,喜歡任何事情都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點的老頭,
此時眼前的這位,和一周前出現的那位,
根本像是兩個人。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周澤沒問他到底是誰,而是問他是什么東西。
顯然,周澤發現了一些異常,也像是看明白了一些什么,
老頭,
好像不是一個人。
“我到底是什么東西?”老頭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一個雖然已經死了,但還一直繼續存在的東西。
我的出現,是一次偶然,偶然到我自己都忘記自己是怎么出現的了。
我的結束,很多次了,包括上次在你手中的結束,太多次之后,我也忘了到底何時才是真正的結束。
不是炫耀,也不是顯擺,我自己都累了,但每次死了之后,我都能再回來,而且遲早會回來。
當然,
可能下一次回來時,就不是現在這個模樣了。”
公交車在下一站停了,有上來了一撥人。
一個年紀大概在六十歲的老太婆上了車,往里走,在周澤面前站住了。
汽車開始繼續啟動,車廂開始搖晃起來。
“你讓開,讓我坐一下,我腿酸得要死。”
站在周澤面前的老太婆指著面前的女孩說道。
女孩像是聽到了,但她之前一直閉著眼,老太婆走過時,她也一直閉著眼,她是不想讓座的,但又覺得不給老人讓座不好,所以她就裝作自己沒看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