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不若趁著此時小睡片刻,待到早朝開朝之時我們再....”
“不必了,此時睡了再起,頭腦反而昏沉無力,國師不用管我,通宵飲醉于我傅某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文人士子,無論年級長幼,皆以風流為雅,傅天仇少年時也是個風流種,如今年紀大了,可說話的時候臉上卻有自豪之色,引得法海在心中唾棄一聲老渣男!
于是一老一少這兩個渣男,便早早的開始收拾各自的儀容,因為早朝面圣是要穿正裝的,即便法海也不敢怠慢,反而是戴罪之身的傅天仇不用穿戴的那么繁瑣,早早的便在外面馬車上候著,等穿戴隆重官服,好似天上神仙的法海也坐到車廂里頭的時候,他看著輕衣便裝的傅天仇,十分羨慕的道:
“小僧真羨慕傅大人一身輕松。”
當法海與傅天仇一道出現在議事大殿中時,頓時引起了朝臣們的竊竊私語,法海身為國師,但想來對朝政不聞不問,鮮少現身在早朝之上,如今不僅破例出現,身邊還帶了一個早已定罪的傅天仇,自然引得議論紛紛,暗道今日朝局不會太平靜了。
一陣繁文縟節之后,皇帝落位,意外的看了法海一眼,隨后朝局便在群臣的山呼之下正式開始。
法海孤身一人立于文物雙方群臣上首,待得身后的大臣們將各地諸事匯報完畢之后,方才上前拱手為傅天仇陳情,一時間朝堂寂靜,先前法海曾書信聯絡過的幾位大臣,此時居然也不發一言,使得原本勝券在握的法海,心中略有警醒。
法海抬頭淡淡掃了一眼高坐群臣上首的皇帝,后者心性早已在多年帝王心術的施展和熏陶下,凝練的不動如山,絲毫沒有從外表看出什么,法海這一眼要是放到以前皇帝剛即位的那會兒,此時多半已經被震懾住了,如今他卻在龍椅上坐的穩穩的,看來是真的成長了,不愧是神佛遁世之后的人皇。
法海自存今日之事恐怕不會那么簡單,想必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忙于天柱山的事情和自身心魔的緣故,致使皇帝在京東朝中又起了什么獨立的心思,至于具體是什么心術手段,法海也不想多做理會,反正他又不貪戀手上的國師之位,早就想從這勾心斗角的京都朝廷上抽身而退了,于是便又加了幾句四海升平,妖魔漸退,自己有心辭官歸隱的話來,使得朝堂上的氣氛頓時又重新活躍了起來。
“說起妖魔,朕近日時常聽聞,國師門下弟子連月來到處協助各地方鎮撫司誅殺邪祟,維護地方治安,為此損失了諸多人手,可謂是勞苦功高,今日國師難得上次早朝,朕便想問問國師,應該為那些有功的高僧們,獎賞什么東西才好?”
皇帝在說話的時候面上笑容異常的和藹親切,法海卻是看破了他笑容之下的玄機,深知自己決不能開口討要什么封賞,于是便淡然的拒絕道:
“陛下好意,貧僧心領,只是修行中人對于紅塵中事本就不甚掛念,降妖除魔又是我佛門中人的本分,何談什么封賞,陛下便將那些東西,留給日后有功之人吧。”
法海此話過后,身后朝堂群臣有私語竊竊,而高坐龍一的那位將下方的亂象盡收眼底,卻不見絲毫的憤怒不悅,反而神色更見幾分鮮活與人情味。
明明此前他與法海之間的主題,應當是傅天仇的罪責才對,可是接下來的言談卻沒有半點是提到這位素來以剛正聞名的老大人的,反而和法海客套了起來,說了許多有的沒的。
法海耐心的將皇帝的話都收了下來,并在話尾的最后舉薦了大相國寺的主持方丈,可誰能在日后接替自己的工作,那就不知道了。
朝中的章程,很快便在法海的無聲讓步下回到了正規,最終傅天仇在皇帝滿面春風的笑容下得意官復原職,還賞賜了許多金銀寶物,用以安撫寬慰,后者領旨謝恩之時神色不見昨夜的忐忑,反而一片疏冷。
下朝之后,四周同僚們紛紛上前為傅天仇祝賀,反而是向來熱鬧的法海那邊顯得冷冷清清,僅有幾位堂部大佬左右相伴,距離也頗為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