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才兩天光景,這位代掌門便已投帖拜山,親自前來,若非接回冷凌霜一事關系重大,非得代掌門親自出馬,便是忘情湖那廂并無大礙,魔劍殺傷不多,無需代掌門坐鎮指揮。無論哪一個理由,均是突兀之至,極不尋常。
花靈蝶不動聲色,點頭道:“快請!”
一邊起身向郝蘭生告罪,殷勤道:“二爺這回,千萬要在鑄劍山多待幾日,好讓我一想盡地主之誼。我讓鐘陽給二爺安排一處舒適雅致的獨院,二爺好生歇息,稍解旅途疲憊。午間再為二爺設宴洗塵,有關四府競鋒之事,我們筵席上邊吃邊聊。”
誰知郝蘭生聞風不動,怡然笑道:“大總管休忙。我與代掌門許久不見啦,今日在貴城偶遇,也算是難得。大總管如不介意,郝某原想借花獻佛,借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也與舊友一敘。”
郝蘭生是神器門對正道各大派的聯絡人,素與各派首腦交好,此說倒也非天馬行空,花靈蝶不好推辭,只得點頭道:“既然如此,還請二爺稍候。何煦!有請代掌門,絕不可怠慢。”
回頭吩咐鐘陽:“速請冷二掌院來偏廳一晤。”
兩人領命而去。
要不多時,一陣如檀如麝的淡雅清香飄入廳堂,鐘陽引領賓客而回,為首之人身段婀娜,生得高挑修長,一身烏衣雪履仍不減風姿,正是百花軒代掌門莫欺霜。
花、郝二人起身相迎,花靈蝶笑道:“許久不見,代掌門益發美麗啦!真個是天仙化人、風姿出塵,令人好生相敬。”
莫欺霜微笑道:“大總管又笑話我了,讀經修道,參的是生死解脫,身軀容貌不過是一具空殼皮囊,不足掛懷。”
妙目微抬,頷首道:“啊,三爺也來啦。久未至貴莊拜會,不知家主及三爺可好?”
郝蘭生拱手道:“多謝代掌門關心,兩位兄弟俱都安好。家兄還特別囑咐,待得吳掌門出關,讓我一定要走一趟忘情湖,多多拜望她老人家。”
莫欺霜笑道:“有勞二爺和家主費心了。待家師功成出關,定然傳帖江湖同道,來百花軒一敘,邀月舉杯,對影論劍,屆時還要請二爺賞光。”
郝蘭生喜道:“那郝某便引頸以盼,恭候佳音了。”
后頭幾人魚貫而入,花靈蝶認出其中一名錦袍官靴,雙掌如鐵的紫膛大漢,心中微凜:“怎連他也來了?”
面上卻不動聲色,笑如春風,碎步相迎:“久違啦,路大人,去年鋒會一別,妾身一直還未上擎天山探望魏大人,不想路大人先我一步,倒來鑄劍山看我啦。”
那紫膛大漢正是擎天劍門的副監察使路青山。他出身西北邊陲的熔兵門,又歷練過都作院利器署丞、軍器少監等職位,魏忠賢借重他的專才,指派擔任“三府競鋒”的蒞會代表,與花靈蝶幾乎年年碰面,兩人堪稱熟稔。
路青山抱拳道:“不請自來,還望大總管恕罪。”
他對冶金鑄煉十分嫻熟,又曾做過京官,對京都的了解甚深,于公于私,向來與花靈蝶頗有話聊。今日卻顯得有些尷尬,客套兩句后變退至一旁,神情凝肅,似是心事重重。
“這人太過耿直,面上藏不住心思。此番上山,定然有事。”花靈蝶心思飛轉,忽見路青山身后除了兩名隨侍的院生外,另有一名相貌英挺,長身玉立的青年公子,生得儒雅俊秀,氣質不凡,只是容色灰敗、神情憔悴,既似身受內傷,又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雙手空蕩,未攜兵刃,入廳時一瘸一拐的,腿上似乎不太方便。花靈蝶想起路青山的師承來歷,心中暗忖:“莫非是路青山的子侄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