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飛虎喃喃道:“那柄劍的劍鍔以上,真的只是一團火焰。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看過那樣的兵器!沒有刀鋒、沒有刀背……就是一團火焰!一碰到什么東西,那樣東西便立刻燃著火焰分成兩半:所經之處,無一物不在燃燒,就好像……就好像是煉獄業火一般!”
眾人聽得毛骨悚然。莫欺霜與冷凌霜對望一眼,又迎上路、陳二人的目光,剎那間,四人心生一念,不禁面色鐵青。
魔劍!
風飛虎繼續說道:“那火焰極是灼熱,我幾乎難以靠近。程濤整條右臂肌膚焦黑,連毛發衣衫都沾著火星,他卻渾然不覺,繼續持劍逼來。情急之下,我只得抽出先前奪來的五柄劍應敵。”
郝蘭生追問:“結果呢?”
風飛虎一拍鐵梨木幾,掌勁所至,革囊中其余五劍脫鞘彈出,鏗啷的掉落一地,五劍俱都剩下半截,無一幸免!
“我用一劍他便斷一劍,所幸程濤動作僵硬,我靠五劍勉強支撐片刻,覷準一個空隙,以”**掌“的十成掌力隔空擊斃了程濤。那火焰刀一落地,院中便冒出沖天烈焰,我只得先行離開:后來返回現場時,已不見劍的蹤影。”
郝蘭生拾起一柄斷劍檢視,只見斷口平滑,周圍似有一層虹膜似的流離七彩,正是高溫燒炙、但尚未至亮紅狀態所留下的痕跡,心想:“以獨孤九劍的材質做工,諒必百兵堂也無燒熔削斷的能耐。風飛虎之言,似有幾分真實。”
風飛虎環視當場,啞聲冷笑。
“如何?這樣的情境,諸位是否覺得熟悉?據本幫線報,在場各位除郝家老二之外,都曾見過此類魔劍:繼四柄魔劍之后,本座當日所見,極可能是第五把魔劍!現在,莫代掌門是否還覺得,我只為耀武揚威而來?”
莫欺霜抱臂沉吟,良久不語。
風飛虎站起身來,大聲道:“這如果只能算是目證,本座今日還帶了另一項物證來。當日我命人收拾火場,在飛鷹堡的大堂照壁之上,發現十六字的題句,字跡深入壁中,燒得磚石熔煉,可見是那柄火焰魔劍所為。我特別將題字拓下,諸位請看!”從懷中取出一幅數迭白帛,掌力疾吐,“唰!”一聲利落展開。
廳堂內并無風來,拓布卻如風刮般獵獵作響:長近三丈的白帛上,用紅黑摻雜的重墨拓著十六個森然大字:“四劍摧盡,三鑄俱熔,唯我魔宗,武林稱雄!”
所有人都被那鮮血刀痕般的巨大字跡所懾,無不瞠目無語。半晌,路青山才澀聲道:“唯我魔宗,武林稱雄“!這……卻是如何能夠?魔宗都亡了好幾百年,當世還有未死盡的魔宗信徒么?”
風飛虎鷹目一睨,沉聲道:“那也未必。如今的邪道妖人,不正是昔日魔宗的余孽?”
路青山錯愕道:“武林外道已沉寂數十載,難道這次魔劍現世,竟是其所為?”
風飛虎搖搖頭:“現在說這些未免過于空泛,盲目射箭,于事無補。唯今之計,不但我等大派須捐棄成見,通力合作,當務之急,得匯集一切已知情報,各派都不得藏私,須知敵暗我明,我等現在才著手因應,已然晚了一步。”
這話竟從百兵堂十三太保之首、“神行太保”風飛虎的口里說出來,委實令人不可思議,偏又有道理之至,連郝蘭生也無法反駁。始終彌漫著一股權謀勾心的偏廳之內,首次露出一線團結合作的曙光,眾人交換目光,似有了初步的共識。
風飛虎滿意點頭,忽然展顏一笑:“既然有了共識,再來就好辦啦。眼前首要,便只有一件……”
他轉過身來,直視著金階主位上的絕色麗人,聲如雷軌磨砂,一字、一字的說:“大總管,請你把那名叫安生的少年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