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貴絕處逢生,大口大口吞食藻漿,一面潛運內力、活動筋骨,才發現這種奇特的青綠異藻不僅能提供大量的給養,恢復體力的效果甚于生肉鮮血,對傷處亦有神奇的療效。
他浸得片刻,吞了滿腹藻粒,竟爾沉沉睡去。再恢復意識時,只覺腿骨已愈合大半,在池中悄悄踢動,似已無礙。
定睛一瞧,老和尚正盤腿坐在池塘邊,雙手按著書生與少年的腦門,三人身上不住竄出云靄似的滾滾白霧,顯然還在療傷。他心中駭異:“我不知睡了多久,連身上的傷口都將痊愈,決計不是一時半刻之間。老禿驢若一路運功為他二人療傷,不會止歇,這……這是何其可怕的修為!”
這是他平生僅見的高人,正尋思脫身之法,忽聽一聲朗笑:“大師慈悲,云游處必不離此療傷圣品,我等一路追蹤,果遇佛駕。段兄,這一局,該算是我贏了罷?”聲音溫和,聞之如沐春風。
另一人的語聲卻充滿威嚴,明明口氣平緩,依舊命整座地下巖窟隱隱震動,綠藻池上波紋瀲滟,泛起陣陣漣漪:“勝負無端,不爭也罷!十年光陰,倏忽而逝,大師久見。”
聞其聲不見其人,薛平貴心中暗自叫苦:“這兩人的修為絕不在老和尚之下。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哪來忒多絕頂高手?”
老和尚又嘆了口氣,垂眉道:“將軍鎮守邊關,身系天下安危,卻為老衲擅離職守,是我之罪過。”
先前那名聲音慈和之人朗笑道:“應是諸天觀下界,一微塵內斗英雄。大師方外之身,芥子須彌,豈有別乎?段兄莫聽他瞎說,大師在耍賴哩!”
那威嚴的聲音沉默片刻,說道:“段臨行前會卜一卦,也做好萬全準備,不怕異族乘虛而入,大師勿憂。”
老和尚淡然一笑:“只恐‘伏戎于莽’。異族虎視眈眈,將軍不可不防。”
另一人朗聲大笑:“大師占了不世仙山,卻勸人困守邊疆,寸步不離,當真是好狡猾!吾等不遠千里來此地,才覓得大師仙蹤。愿賭服輸,請大師打開禁制,將仙山交出來。”
密室之內,安生聽得一頭霧水。
邊關、異族、“將軍”……安生陡地想起一人,顫聲道:“莫非那人是……-”
“你想的沒錯。三十年前,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鎮守北關,身系萬民…”
周芷若掠了掠鬢發,如羊脂玉般微帶透明的絕美側臉透著一股凝肅:“若我所料無差,此人便是你那掛名的便宜師父、人稱劍帝的段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