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聽得一凜,忽然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夫人,剛才那位何進……”
上官夫人點頭。
“便是何夫人姚氏的義子。他父母我都識得,是我幼年時鄉里間的玩伴。何進入莊時才三歲多。
安生沉吟片刻,思緒如水銀泄地般奔流蔓延,心想這一切絕非巧合,而是有心之人精密策劃的結果,而且所用的手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靈光一閃,抬頭問:“上官夫人,請恕我冒昧。敢問公孫、漆雕、何、李等四位夫人,是否在收了義子的兩三年之內,便相繼過世;死前體力衰竭,纏綿病榻許久,周身卻無任何可疑的內外傷,也驗不出毒物的反應?”
母女二人面面相覷。
上官夫人錯愕道:“侍衛大人是如何知曉?當……當真如此!大人所說,便如親見。”
“我已知是何人所為。”安生嘆道:“四位夫人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以采陰補陽的邪術掏空了身子,以致精元氣竭而死。夫人適才說公孫夫人收養那羅成之后,變得面色紅潤、容光煥發,多半是從那時起,便與那人私通。”
“這一切,都是帶著羅成登門認親的那人所謀劃。若我所料無差,那人便是如今的“橫掃八荒”陽頂天!”
上官夫人長長嘆了口氣,黯然道:“這些年來,總算有人知道五絕莊的冤屈啦。當時若有侍衛大人這般慧眼,興許不致到如許田地。”
安生搖頭道:“夫人切莫這樣說。那人在別處也有過相同的劣行,一樣是處心積慮,占奪他人的祖宗基業。在下碰巧得聞,才有此猜想。”忽覺陽頂天就像是一頭惡鳩,不事筑巢,專去侵占其他禽鳥的窩巢,悍然啄食巢里的鳥蛋攝取營養,以圖己身的壯大。
對龍王祠陽家是如此,對五禽門如此,對五絕莊亦是如此。而從上官妙語、何患子的年歲上推算,這幾樁陰謀進行的時機似有重疊。
“上官夫人”安生提出心中的疑問:“陽頂天第一次帶羅成登門之時,大約待了多久?期間可曾離開?”
“約莫半年罷。”上官夫人想了一想,回答道:“此后便來來去去,每次至多只待一、兩個月。最初我并未疑心是他搞鬼,也是因為他在莊里的時間并不長,怎么都想不到他身上去。”
這便說得通了。
當時陽頂天的身分,還是阿呆兩兄弟的義兄,曾經拿了幾車的財貨當本金,說是南下省親,順便做生意,后來還帶回了周芷若;想來便是那次南下之行,他向五絕莊伸出了魔爪,藉機登門入室,將五府的寡婦們連同偌大園基業化為禁臠。至于他對五禽門出手,至少是龍虎神掌的暗勁大成之后的事,時間上要晚于龍王祠、五絕莊。
這人……真是可怕!
該說他是擅于鉆營,還是擅于隱忍?觀其埋線布局、待時機成熟才一一收割的行事風格,無不是花費數年光景潛伏等待,期問甚至交互布線,不急不緩,要是換了其他歹人,當下看不見的利益便無意追逐,更遑論先投資幾年的成本,慢慢等它萌芽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