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陷在這矛盾當中一整天,終于明白是無解的難題。
對付陽頂天就像秤上求平,只要增加秤鉈,使與秤物等重就不會輸:一旦秤鉈重過了秤物,秤桿斜向己方,便可能殺除陽頂天。
但魔劍卻不同。
陽頂天的嫌疑最大,除了安生,那廝持有魔劍的時間最長,但這樣做對他全無好處,簡直自打嘴巴。因他出手奪劍,引來天陰門、地獄道阻截將軍,幾乎演變成一場成功的刺殺行動:捅出了偌大簍子,未了居然無劍可獻,只得到將軍“無能”二字考語。自絕前程若此,還不如橫刀抹脖子算了。
況且,自稱“世間無人能在我面前說謊”的姑蘇城,認定陽頂天說的是實話。
雖可能是有意包庇、甚且就是他與陽賊串謀,但還是那句老話:以鎮東將軍或陽頂天之能,無論所圖為何,皆不必如此。只有“那人”盜走魔劍,一切才說得通,一路想著,兩人又來到昨夜的小巷附近。安生心不在焉,魚詩蘭卻清楚得很,為免蒲靜芙弄什麼古怪,刻意比約定提早半個時辰抵達,兩人不入巷內,卻在左近的屋頂繞了一匝,沒見有羅網或鹿島異士埋伏。
“怪了。”
魚詩蘭喃喃道:“莫非騷狐貍轉了性,打算照規矩來?”
安生聞言一笑,心中亦覺有異。
他與蒲靜芙幾次放對,深知這位高貴美貌的門主看可不是省油的燈,雖沒把馨兒老掛嘴上的騷狐貍評語當真,要說蒲靜芙會老老實實只身入城,不做絲毫準備,實難教人信服。
兩人在檐影深處等了一刻,見一名妙齡少女奔入巷中,不住張望,神色慌亂。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生得五官俏麗,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一身翠襖湖裳,容貌雖是不識,身形卻甚眼熟。
安生瞥得幾眼,突然想起:“原來是她!”
輕拉著魚詩蘭的滑軟柔荑,低聲道:“找我們的。下去罷。”
“你認識她?”魚詩蘭微感詫異。
“你也見過。”
挽著她一躍而下。少女倏然回頭,湖水藍的軟椴褶裙如水波般一漾,竄似著細薄的紗質禈褲,裹出一小截勻稱美腿來。
安生見她神色倉皇,舉手安撫,溫顏道:“姑娘今日又來,可是門主有事,不克駕臨?”
魚詩蘭近距離一看,認出是蒲靜芙身邊的熟面孔,聽安生一說,登時醒悟:“原是昨日那只傳話的小蜘蛛!”
再看得幾眼,悄臉一板,沉聲道:“我想起來啦,你叫阿朱罷?蒲靜芙人呢?派個羅網來算什麼?”
那名喚“阿朱”的羅網女郎臉都白了,噗通一聲雙膝跪落:“不是門主……是我自己來的。請安大人救救阿蘿”
“快快請起!”
安生一運潛勁,手指未與少女肩臂相觸,一股綿力已將她托起,如春風吹拂,卻絲毫不容掙抗。阿朱發袂輕揚,苗條的身子再難跪實,浮空般盈盈而起,圓鼓的醉胸不住起伏;粉頰訝紅,眼中滿是佩服之色。
“阿蘿姑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