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搶著先死么,莫太沖?”陽頂天冷笑道。
“說不定是你先死,陽賊。”
他蒼白的瘦臉渾無血色,兀自抿著一抹冷傲蔑笑,仿佛重傷無力、性命垂危的不是自己,而是矗立在前方的鹿島死敵。
陽頂天罔顧裘千仞的警告,妄動十成真力,吐血怪癥不定何時爆發,他才是一刻都不能再耽擱之人,足尖一挑,重握屠龍刀,猱身撲向向莫太沖!
誰知莫太沖竟似出神,站著一動也不動,屠龍刀加上陽頂天的身法勁力,銅牌鐵楯也擋不住,況乎血肉之軀?巨大的刀頭“噗!”一聲擁入腹中,旋又透背而出,兀自不停:陽頂天飛步推送,轉眼巨刃貫出逾半,血染烏鋒,滑順如涂抹膏脂一般,幾乎令他撞進莫太沖懷里,不禁放聲獰笑:“你還沒死透么?莫…”
語聲未落,一股難以言喻的銳痛穿入左眼,視界倏地黑去一半,陽頂天這才意識到已遭暗算,唯恐那物事穿眼入腦,忍痛撤刀止步,猛地向后一仰!
一根沾滿血珠的發絲拉出眼眶,積垂飽膩,隨風散紅。
發絲末端含在莫太沖口中,他蓄著一口真氣不散,任由刀鋒透體,算準距離貫勁于發,柔軟烏絲頓成鋼針,待陽頂天將雙目送上針尖,這是他自“一葉知秋”中所悟。將柔絲每隔一尺綁上鞭身,揮動之際灌注功勁,鞭索上如綴鋼針,隔空傷人于無形,堪稱防不勝防。巨刃透體,莫太沖身子一顫,心知性命將盡,飛快拔下另一根鬢發,忍死刺向仇敵!
陽頂天的左眼珠幾被刺穿,針尖只差分許便要入腦,料不到莫太沖尚有余力,完全無法招架,咽喉一瞬間被刺,發絲卻軟綿綿地一折,莫太沖身子抽搐,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一絲內息忽然消散,撮指空擊他喉頭,手上已無勁力,恨聲道:“蒼天無眼!”心猶不甘,一口鮮血噴出,如無數鐵珠砸碎在陽頂天面上!
陽頂天臉上**辣的一痛,雙目難視,踉蹌跪倒,慌亂中摸到他腹間刀柄,運勁一奪,將莫太沖攔腰砍成兩段!
腰斬最殘酷之處,在于使人不能速死。莫太沖上身墜地,劇痛下一股死力忽涌,可惜半身已失,無由使出“發劍”絕技,斷氣前右手拇指扣住食指一彈,“啪!”一聲血淋淋的指甲翻折彈出,颼地沒入陽頂天肩頭,勁力之強,竟刺得護身金芒迸散,插進肉中!
陽頂天吃痛運功,握拳一挺,碎裂的指甲激射而出。他急忙舞刀護體,一邊伸手抹開目間的溫黏,狂性大發,睜開僅窩一只右眼咆哮:“我殺盡你們這幫賊鳥廝!”
身起刀落,斬下莫太沖眢目圓睜的蒼白頭顱,猶不解恨,回身又劈向盤坐的安生!
他發狂后動作更快,誰都不及出聲,屠龍刀已自安生腦門劈落。安生尚未調均氣息,千鈞一發之際翻身滾開,真氣大亂,前功盡棄,陽頂天回臂一刀,安生雖及時以刀擋架,“當!”一聲巨響過后,卻被轟得平移尺許,口鼻溢血。
陽頂天一腳將他踢翻在地,雙手交握刀柄,居高臨下劈落,短短三尺距離,似將風雷壓縮已極,呼嘯入耳無聲,卻令塵沙激揚,刀罡之下毛孔濺血,竟是全力一擊!
安生連抬臂都嫌吃力,百脈之內空空如也,連三歲孩兒輕輕一指都能將他推倒,全憑一股不屈的意志奮力舉刀,迎向蓋頂而來的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