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心悅誠服,暗想:“他所知不及我,陰謀詭計在此人面前卻無所遁形!”任務到手,羅網將注意力從正道移向外道,如水銀泄地般深入越浦里外各處,使出渾身解數收集情報,但除天陰門、地獄道兩個顯著目標,成果卻極有限。照目前情況看來,空靈夜鬼這外道大會恐怕湊不足數,眼看開不成了。
安生每日聽取阿欒的匯報,漸能掌握城中動態,心中益發寧定,已非先前那般茫然失措。
此外,他更命羅網追查某人的行蹤,才知當日在養心院中遇到那個叫阿蘭的少女,不但擁有出神入化的畫技,還能按照他人口中描述,速寫出連她自己都沒見過的人,眉目形容便如真人般肖似。
阿蘭照著他的口述涂涂改改,勾線著彩,把肖像畫了出來,諸女紛紛圍觀,無不贊嘆。綺鴛皺眉道:“世上哪有這樣的人?肯定是瞎掰!”
安生好說歹說,她才勉強答應派人打探,要不多時,便有消息回報。
“三、四……在六處,分別有人見過。”
阿欒翻著姊妹們送回的蠟丸書信,沉吟道:“最后一次是三天前,就再也沒人見過了。從路線推斷,是向越浦而來沒錯,以他們形貌之特別,恐怕一到越浦便躲了起來,從此斷了線索。”
“他們?”
“嗯。”
阿欒道:“除了你尋的那人,據說還有一名高大魁梧、滿身刺青的黝黑男子,兩人結伴而行。我已派阿蘭跑一趟,畫回此人的肖像,最快今夜能夠趕回來。”
安生聽她設想周到,滿懷感激,脫口道:“多謝你啦,阿欒姑娘。”
阿欒俏臉一紅,氣呼呼地甩過馬尾,板著臉道:“誰……誰要你討好了?我……我們—向都這樣的,又……又不是為了你。哼!”
把書信往他胸膛一甩,扭著又尖又翹的小屁股背轉身,余威所及,自然又是那些吃吃竊笑的姊妹們倒楣,偌大的書齋里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安生苦笑搖頭,對阿蘿道:“我們出去走走好了。”
阿蘿從來不會說不,兩人一如往常,沉默地并肩而出。
他本想去那幾個地方瞧瞧,但最近鎮子往來也要一天,以他現下的身份,恐怕沒辦法說走就走。想著想著,不覺來到內浦堤岸附近,觸目皆是楊柳青青,水風宜人。
凝目望向碼頭,既不見魏忠賢的老舊漕舫,更無華麗氣派的映月巨艦蹤影,他心中嘆了口氣,暗忖:“不知她……她們現在過得好么?”
欲拂愁緒,轉頭對阿蘿笑道:“你渴不渴?我們進去坐會兒罷。”
帶她走進堤邊一家分茶食店。上回在五絕莊安生對她說過的話,弦子可一直牢牢記得。“你不是說……別在外面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