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窮寇能激起反抗的意志,已死的尸殍則不會。
南境僧圃的反抗意志,早在遭遇佛子時便已崩潰。他們未必放棄了教義,真心服了大乘教團,更可能是認清辯論之上無有能勝此人者的事實,明快地停止了無謂的掙扎。自段正淳身歿后,繼任的鎮南將軍無一比得上他的才干,對南陵的羈靡也日漸薄弱;政治上的影響力尚且不及,何況宗教?
南境僧伽大會的實質領袖、北越國涅盤寺的忘憂長老乃絕頂聰明之人,姑蘇城青年時見過一次,罕見地完全無法讀出此人的心思。以忘憂的睿智,能說服上座長老們采行放棄對抗央土僧團的順服姿態,可說是半點兒也不值得驚訝。
其他人等對冗長沉悶的說法也同樣沒有反應。法正似已習慣,依舊以高亢卻無半分激昂的宏亮聲音,反復說著“綠豆烏豆之辯”、“饑寒飽暖之喻”,以閫明“觀苦超拔”的道理……
突然一人舉起手來,百無聊賴的人們目光一亮,若蠅黽競奔燭焰,紛紛被吸引過去,竟是鎮南將軍蒲寶。
法正大和尚在京都升壇講經,開口就是一個時辰,其間不容發問,須得說到一個段落,才讓人提問釋疑,架子極大。但鎮南將軍可不是一般文臣武將,夏流雖是天下四鎮中唯一名實不符的,但托三位同僚之福,誰也不敢輕易加辱。法正面色鐵青,頓了一頓,才揚聲道:“將軍有何見教?”
夏流攔宵不客氣地接口:“大和尚說了半天,重點也就一個:大乘普渡眾生,小乘獨善其身,故三乘之中,當以大乘菩薩乘居首。我沒聽錯吧?”
眾人一聽登時炸了鍋,場內一片騷動,就連始終沈默如槁木的南境僧團也有反應,上砠員豸,交頭接耳,個個面色都不好看。
鳳臺上原本站著打瞌睡的陸東流一下全醒了,低聲咒罵:“狗日的!這死胖子發什么雞瘟,來鬧老子的場!”
沉著臉掀簾而入,正要走下梯臺教訓教訓死胖子,忽聽一聲清脆笑語:“叔叔別忙,大和尚說話悶死人啦,瞧胖子弄什么花樣。”
正是身穿大紅鳳袍、頭戴金冠的陸令萱。
她雖與姊姊面貌相似,畢竟年紀頗有差距,紗簾內除了扮成宮女貼身保護她的陽春白雪外,余人都被趕到下層,若無娘娘召喚,等閑不得上來。
陸令萱嫌鳳袍悶熱金冠又沉,卻也舍不得褪下,索性踢掉金絲鳳履、除去羅襪,裸著雪膩瑩潤的小腳臥于胡床,窩熱了織錦墊褥便翻過一側,反復幾回,大紅禮服的裙裾被揉得縐極,退至膝上,一雙細直美腿露出大半,隱約可見大腿酥滑,竟有一股誘人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