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緩緩挪開目光,抬頭看向遠處的天際。“有些人命好,一輩子都可以當個少年,而有些人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長大成人。”
楊堅眼里略帶欣賞之意,淡淡回道:“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候公子小小年紀便嘗遍世間冷暖,或許是殘酷了些。不過,蛻變的早,以后的路走的也更寬。”
“多謝隨公指點。人到一定年齡,上有老下有小,責任和壓力與日劇增。若是撐過這段暗無天日的歲月,日后便會柳暗花明,得償所愿。”
陳定悄悄看向楊堅,很快便察覺到對方眼里的詫異和感動。
三世為人,陳定當然能理解楊堅這個年紀的壓力。父親離世,沒了依靠不說,反倒要成為妻兒的依靠。
整個家族的命運都掌握在他一個人手里,權力無邊,責任更是重大。就算面對再小的事情,再無關緊要的選擇,也不敢掉以輕心。即使是父親離世這樣悲痛的日子,也只能收起心傷,直面慘淡的人生。
“今日原想來見一見知音,不曾料到候公子卻是位知己。”
“同病相憐,自然更容易理解對方的不易和難處。在下今日能遇見隨公也是三生有幸。”
兩人正在互相客套夸贊,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傳入陳定耳膜。“哥哥!”
這小家伙叫誰?陳定轉身,只見一個約莫六歲的男童,手里拿著一個玩具,蹦蹦跳跳的撲到楊堅懷里撒嬌。
就那么一剎那間,陳定忽然想起前兩世,自己經常抱在懷里玩耍的宇文闡。如今看到這樣萌萌的小正太,雖然還是那么喜歡,只是已經沒了逗寶寶的興趣。
眼前的這個男童,比麗華還要小,這個年紀,不應該是楊堅的兒子嗎?若不是他喚了一聲哥哥,還以為這家伙是楊勇。
“候真哥哥,這是麗華的小叔。”
“小叔?怎么比你還小?”
兩個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咯咯的笑個不停。楊堅正想邀請陳定去屋內小坐,驛站外忽然傳來馬的嘶鳴聲。
眾人未及反應,兵器碰撞聲叮叮當當傳來,院外打斗聲四起。看樣子像是受到強烈的攻擊,才引發這么大的騷亂。
“麗華,阿爽快進去。”楊堅急聲吩咐。
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響起,陳定聞聲望去,這才察覺到院子里藏了不少士兵。環顧一圈,暗哨,弓箭手,盾牌手早已組成軍陣嚴陣以待。透過驛站大門,隱約還能看到遠處不少手持長槍的士兵正在與敵人對抗。
原來楊堅早已料到會有此劫,這里三層外三層,好幾道防線,估計全軍一直在戒備,只等敵人上門……
“噗”一支亂箭撲面而來,陳定本能的躲閃。還未站穩,后續數發亂箭襲來,陳定手無寸鐵避之不及。眼前忽然閃過一道人影,楊堅飛身過來護在陳定身前,幾道劍影和著風聲響起,箭矢一一落地。
“快進去!”
楊堅一把將陳定推至屋子門口,陳定瞥了一眼院內混亂的場景,看著楊堅神色肅穆的指揮作戰,也不敢再呆在院子里添亂。
進入屋內,陳定依然可以清楚的聽到院外激烈的砍殺聲,時不時還有亂箭射在柱子上、門板上、盾牌上,沉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