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弟死的慘不忍睹,你這做大哥的不替他報仇,卻只會在這兒裝腔作勢,假仁假義。看來我之前太高看你了,你遠不如傳聞中那般重情重義。”
一道干癟而沙啞的聲音,陡然在李老虎身后響起。他急忙轉身,只見一道削瘦人影,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來。由于來人背對著漫天大火,以至于李老虎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屹立于火前,卻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你是什么人?”李老虎小心問道,“竟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難道不怕我割了你的舌頭?”
“我說錯了嗎?”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剛才雖哭的傷心,實則心里卻在偷笑。你借李豹之死,大發橫財,奪來潘家一半家業,現在的你,只恨自己怎么不多幾個像李豹這樣的兄弟?也好讓你借機再多敲詐幾筆。”
“你放屁!”李老虎被跛子道破心中所想,登時惱羞成怒,喝斥道,“此地有我東湖幫數百兄弟,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在片刻間就能把你砍成肉醬……”
“怎么?被我猜中心思,想殺人滅口?”跛子不以為意地冷笑道,“你是害怕自己的虛情假意,被東湖幫的兄弟知道?還是害怕李豹知道你以他的死為借口,大發橫財,他會陰魂不散地纏著你?”
“你……”李老虎怒不可遏,臉上肌肉微微顫抖著,怒聲道,“你以為我不想為李豹報仇?可我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又該如何報仇?”
“哦?”跛子道,“聽你言下之意,似乎認為賢王府的人不是兇手?”
“我雖不聰明,卻也不笨。”李老虎冷哼道,“那么明顯的一張貨票,完好無損地放在尸體旁,分明是想故意栽贓,讓我將矛頭對向賢王府,我又豈能輕易上當?”
“原來你早就猜到他們不是兇手。”跛子笑道,“所以你只是借貨票為由,故意敲詐潘家,而并非真想逼他們交出兇手。不錯!難怪東湖幫能在潁川一家獨大,你果然有些頭腦,懂得借勢取利,更懂得拿捏分寸,見好就收。看來潘家二夫人,沒少告訴你有關潘初八的事,否則你不可能知道,賢王府的三個人就是潘家的要害。你以他們為要挾,潘初八必然妥協。”
李老虎沒料到跛子竟連自己和丁翠私通的事都知道,當下心中一驚,狐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如此聰明,不可能猜不到我是誰。”跛子淡淡地說道,“我今夜出現在這兒,又對李豹的死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說我是什么人?”
“難道李豹是你……”聞言,李老虎恍然大悟,本欲脫口而出,卻又戛然而止。因為他突然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或許正身處險境,故而佯裝糊涂地搖頭道,“我不知道。”
一邊說著話,李老虎一邊緩緩向后挪步,欲尋找時機,逃離此地。
“我就是你要找的兇手。”跛子直言不諱地說道,“李豹是我殺的,貨票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目的是讓你去找賢王府的麻煩,卻沒料到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當然,也比我想象的要奸詐。”
見跛子主動承認,李老虎神色一稟,心知此人手段不俗,今夜定是來者不善,倘若自己倉惶逃命,勢必會遭他追殺。反而剛剛在河邊,自己曾背對著跛子,倘若他真要殺自己,那早已得手,又何必等到現在?跛子既然和自己交談這么多,八成不是來索命的。
想到這些,李老虎的膽氣頓時壯大許多。他停下腳步,毫不避諱地直視著跛子,質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李豹?又為何挑撥我和賢王府的關系?”
“潘家的事你知道不少,也應知明年潘家與河西秦氏之間,會有一場生死較量。”跛子淡淡地解釋道,“此戰潘家雖毫無勝算,但在潘初八背后,卻有個喜歡多管閑事的賢王府。一旦洛天瑾插手,難免節外生枝。而我,不希望潘家有一絲一毫的勝算。你可明白?”
“所以你就殺了李豹,想利用我替你除掉潘家?”李老虎怒聲道,“你想借刀殺人?”
“并非除掉潘家,而是想利用那張貨票,引你去對付賢王府的人。只要你能殺掉賢王府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重傷……洛天瑾也會遷怒于潘家,他們兩家的交情會因此受到影響。到時賢王府不再袒護潘家,潘家在河西秦氏面前,也自然毫無勝算可言。”跛子不可置否地笑道,“只不過我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你。低估了你的城府,高估了你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