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辰福客棧二樓的客房內,燭火幽幽,映射出柳尋衣、洵溱、陳雍臉上的凝重之色。
三人圍桌而坐,桌上放著那枚柳葉銅錢。
“柳門主,你對‘柳葉銅錢’知曉多少?”陳雍問道。
柳尋衣面露回憶之色,遲疑道:“對此江湖軼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大約在五十年前,江湖中曾出現過一對兒俠侶,女子名叫‘花楹’,男子名叫‘葉桐’。花楹鉆研醫道,傳聞她的醫術堪比華佗在世,舉世無雙。葉桐則是一介武癡,武功之高,深不可測,在當年堪稱是睥睨天下的絕頂高手。傳聞,秦家老祖‘秦罡’曾與葉桐約戰昆侖之巔,二人比試一番,最終秦罡以一招之差,惜敗于葉桐。當年的江湖中人,曾用一句話來形容葉桐夫婦,是為‘一花一葉,一生一死。’花楹心地善良,救人無數,而葉桐則天性好戰,殺人如麻。”
聞言,洵溱不禁眼泛好奇之意,追問道:“后來如何?”
陳雍苦笑道:“所謂醫者父母心,花楹深知生命不易,豈能容忍有人濫殺無辜?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己一生所愛的夫君。最終,花楹與葉桐因性情不和,分道揚鑣。之后,花楹云游四方,懸壺救世,醫術也愈發精湛。因其素愛桃花,并獨門釀制出滋補健體的藥膳‘桃花糕’,贈與窮苦之人,因此被人尊稱為‘桃花婆婆’,并有‘天下第一神醫’的美譽。至于葉桐,則因被情所傷,將自己閉關于昆侖山深處,專心練武,幾近癡狂。”
“桃花婆婆?桃花塢?”洵溱喃喃自語道,“看來葉桐至今仍未忘記花楹。”
“這是自然。”柳尋衣應道,“當年,他與桃花婆婆分開后,生無可戀,唯有一心沉醉于武學,甚至成癡成魔,性情也變的愈發暴戾。而后的短短數年,他接連挑戰各大門派高手,并未嘗一敗。他與秦罡的昆侖之戰,也正是在那段時間。由于葉桐的兵刃是一把‘柳葉劍’,因此他便以‘柳葉’為記,當年凡是被他挑戰的人,都會提前收到一枚特制的‘柳葉銅錢’作為戰帖。久而久之,‘柳葉銅錢’便成了葉桐的獨有信物,其意義也由最初的‘戰帖’,漸漸衍變為‘邀帖’。”
“邀帖?”洵溱黛眉微蹙,狐疑道,“此話怎講?”
“因為當年的葉桐,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故而武林中已無人再值得他去挑戰。”柳尋衣解釋道,“與此同時,他的身份也發生了巨變,從一名江湖俠客,變成昆侖派掌門。因此,‘柳葉銅錢’作為他的信物,意義也自然隨之改變。當年的葉桐,其江湖地位、威望,甚至是震懾力,比之今日的北賢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當時無論何人,只要收到‘柳葉銅錢’,皆會立刻放下一切,快馬加鞭趕赴昆侖山,應葉桐之邀。”
“這……”洵溱錯愕道,“葉桐竟是昆侖派掌門?如此厲害的人物,為何在今日的江湖中,卻連一點風聲都沒有?”
“準確來說……他是昆侖派前任掌門。早在二十多年前,葉桐便已主動讓出掌門之位,并獨自離開了昆侖山。”陳雍糾正道,“葉桐與花楹本是昆侖派弟子,葉桐作為昆侖弟子中的佼佼者,他繼任掌門之位,亦是合情合理。不過剛才柳門主有句話說的不對,葉桐武功雖高,但并非天下無敵,他雖難逢敵手,但也絕非未嘗一敗。”
“哦?”聞言,柳尋衣頓時來了興趣,忙道,“愿聞其詳。”
“當年的葉桐生性殘暴,嗜血貪殺,但卻在繼任昆侖派掌門不久后,突然性情大變,收斂心性,不再盲目挑戰,不再濫殺無辜,甚至就連脾氣,也變的柔和平易許多。這一切……并非是他自認天下無敵,高處不勝寒,而是因為他敗給了一個人。”陳雍苦笑道,“那人非但輕而易舉地將其打敗,而且還打醒了他。讓葉桐徹底明白,何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經過那人的一番諄諄教誨,心高氣傲的葉桐,漸漸變的寬仁以待,并最終成為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一代豪杰。”
“那人是誰?”柳尋衣和洵溱異口同聲地追問道。
“少林,空盛大師。”陳雍回憶道,“不過這位空盛大師,在江湖中并無太大名氣,再加上時隔久遠,如今知道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在少林寺,依舊記得他的人,怕也只剩‘玄’字輩和‘緣’字輩的一些老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