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顏無極點頭笑道,“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云圣主既已對顏某坦誠以待,那請恕顏某再多問一句。剛剛云圣主說,龍象山能保麾下弟子衣食無憂,甚至庇佑子孫,敢問……貴派背后可有金主在暗中支持?”
聞言,云追月的眼神微微一動,不喜不惱地反問道:“顏嶺主此話何意?”
“呵呵……”顏無極淡淡一笑,拱手道,“云圣主對顏某坦誠相待,顏某自當赤誠待人。實不相瞞,顏某這幾日住在山上,偶然見到三更半夜有大批車馬悄悄進山。看車轍印跡,似乎車上所載之物頗為沉重,又見那押車之人攜刀帶劍,小心翼翼,因此推斷車上之物定然十分貴重。我料,或許是金銀珠寶也未曾可知。更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顏無極將古怪的眼神望向云追月,見云追月目光淡然,毫無異樣,方才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那些押車之人雖然身著布衣草帽,但從他們的身形體態、眼神動作,以及彼此間的默契等細節,卻令我看出一絲端倪。”
“什么端倪?”云追月佯裝糊涂,明知故問。
“押車之人皆是訓練有素的兵丁!”顏無極直言不諱道,“不知我猜的對否?”
云追月饒有興致地望著顏無極,諱莫如深地笑道:“不如顏嶺主再猜猜,他們是哪里的兵丁?”
“龍象山身為武林異教,卻能在大理腹地安安穩穩地生活數十載,除非有大理皇族在暗中支持,否則又豈能如此逍遙快活?”顏無極笑道,“如我所料不錯,那些兵丁皆是大理皇族的兵馬,而一直在默默供養龍象山的幕后金主,正是段家王朝。”
被顏無極一語道破天機,云追月非但沒有半點慌亂之意,相反還頗為贊賞地望著顏無極,開門見山道:“不錯,龍象山與大理皇族一直暗存關聯。當然,我們也懂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規矩。”
“明白!明白!”顏無極擺手笑道,“一切正如云圣主所言,江湖中每個門派皆有自己的規矩,同樣也有自己的生存之法,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合適與否。”
“顏嶺主專程提及此事,我想不止是隨口一問這么簡單。”
“云圣主明察秋毫,顏某佩服。”顏無極含笑道,“顏某已將云圣主當成自己人,因此快人快語,有一說一,如有得罪之處,還望云圣主見諒。”
“請講!”
“實不相瞞,大理雖自成一國,但多年來一直對宋廷遞表稱臣,尊宋國皇帝為九州正統。我大蒙古國欲要南吞大宋,勢必要鏟除宋廷的走狗,而大理……”顏無極言至于此,戛然而止,但他話中的深意已是不言而喻,云追月也聽的十分明白。
“若能做中原之主,誰還愿屈居在南陲一隅?”云追月話里有話地反問道,“天山玉龍宮與遼國后裔關系匪淺,在西域呼風喚雨,興風作浪,但任無涯還是心心念念地入主中原,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聞言,顏無極稍稍一愣,隨之與云追月相視一眼,二人的嘴角先后揚起一抹難以名狀的狡黠微笑。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云圣主便是當世俊杰。”顏無極大笑道,“用之則用,無用則棄,沒有優柔寡斷,沒有婦人之仁,明智!痛快!佩服!”
“欲成大事,斷不能心慈手軟。”云追月眼中寒光閃爍,似是自言自語地呢喃道,“曾經的我便是太過心善,致使一失足成千古恨,讓我至今仍日夜遭受萬箭穿心之苦……”
“云圣主……”
“對了!”不等顏無極開口詢問,云追月突然神情一稟,冷笑道,“我還有一件東西想送給顏嶺主,權當今日的見面禮。”
“哦?”顏無極眉頭一挑,好奇道,“什么東西?”
“來人,將他帶上來!”
云追月一聲喝令,片刻之后,黎海棠、徐仁押著一個滿身傷痕、五花大綁的狼狽男人,踉蹌著步入龍象祠堂。
見男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顏無極不禁面露遲疑,錯愕道:“他是……”
“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