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坐在不遠處的金復羽,面色平和,心如止水,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與他毫不相干。
“是。”柳尋衣朝殷白眉拱手施禮,謙卑道,“府主百事纏身,無暇遠行,特命在下前來向殷掌門賠罪。更何況,金塢主白紙黑字,指名道姓,在下又豈敢不從?”
“廢話不必多說。”殷白眉大手一揮,不耐道,“你來此作甚?”
“不久前,殷掌門挽留鄧五爺、凌門主及一些賢王府弟子在江州做客。”柳尋衣不急不緩地回道,“今日,在下奉府主之命,召他們回府。眼下,賢王府俗務繁多,正值用人之際,還望殷掌門成全。”
“他們是昆侖派的貴客,老夫始終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怠慢。至于他們的去留,亦是悉聽尊便,昆侖派上下絕無半點阻撓。”殷白眉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想走,隨時可以離開。”
“殷掌門,你……”
“只不過!”不等凌青怒斥,殷白眉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三月初一,老夫曾給北賢王一個天大的面子。而今,北賢王仍欠老夫一個滿意的交代,不知柳門主可否一并帶來?”
聞言,柳尋衣的臉色微微一變,眉宇間不禁涌現出一抹躊躇之意。思量再三,方才拱手說道:“殷掌門,敢請借一步說話……”
“不必!”殷白眉當機立斷,絲毫不給柳尋衣留情面,冷笑道,“雖說‘家丑不可外揚’,但事到如今,絕情谷‘偷師’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老夫也不怕天下英雄笑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北賢王為保絕情谷不受滅頂之災,不惜讓我昆侖派忍氣吞聲,究竟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潯陽樓內一片嘩然。
再看柳尋衣,臉色已變的難看至極。他本以為殷白眉會顧及昆侖派的顏面,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卻萬沒料到,他竟會枉顧體面,將丑事當眾挑明。
“這……”
柳尋衣心亂如絲,腦中更是一片混沌。但礙于眼前的局勢,他又不能閉口不言,一番猶豫過后,只能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地辯解道,“一場誤會而已……府主是替殷掌門分憂。昆侖派勞師遠襲,人困馬乏,而絕情谷固守堅巢,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之下,昆侖弟子難免吃虧……”
“既然有此擔憂,洛府主為何不早早地站出來,替昆侖派主持公道?”青城派左使龔清挑釁道,“去年八月初二,武林各派已在河西立下盟約。暫以秦淮為界,南北而治,遇事必先相互知會,并由主事之人召集大家共同商議。敢問柳門主,北賢王身為北方武林的主事人,為何明知昆侖派與絕情谷有隙,卻仍視而不見,不聞不問?”
柳尋衣敷衍道:“此乃昆侖派的私事,殷掌門并未主動請援,洛府主怎好冒然插手?”
“哦?”峨眉弟子慧秋故作恍然大悟模樣,出言嘲諷道,“洛府主不便插手昆侖派,卻方便插手絕情谷,豈不是自相矛盾?”
“不錯!”有人附和道,“昆侖派乃六大門派之一,與我等是武林同道。絕情谷是惡貫滿盈的武林異教,江湖義士人人得而誅之。北賢王棄同道而近異教,究竟是何居心?他這么做,難道不怕天下英雄寒心嗎?”
“想當年,北賢王對四大異教恨之入骨。屢屢告誡武林同仁,要與他們勢不兩立,水火不容。今時今日這是怎么了?難道洛府主昔日的慷慨陳詞,只是逢場作戲不成?”
“眾所周知,這些年絕情谷與賢王府廝殺不斷,你們兩家所積攢的仇怨,遠勝其他門派。而今,北賢王為何突然轉變態度?竟對自己的仇人以德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