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于此,秦苦忽然話鋒一轉,目光遲疑地上下打量著鄭松仁,慚愧道:“看兄臺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不知……”
“秦府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是武當派弟子,鄭松仁!”鄭松仁明知秦苦在故意蔑視自己,卻不挑明,而是不卑不亢地自報家門,“昔日的武林大會上,秦府主代表賢王府與‘跛刀客’秦天九的一場曠世之戰,可謂技驚四座,威震八方,在下至今回憶起來仍深感折服!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當時的秦府主尚且是洛天瑾麾下的一員悍將,不料轉眼間竟變成河西秦氏的家主。今日再回憶起武林大會上那場精彩絕倫的鏖戰,真是有些……感慨萬千。”
“欸!”面對鄭松仁暗含嘲諷的舊事重提,秦苦處變不驚,從容笑談,“此一時彼一時,不能一概而論。更何況,曾經的我還是四處流浪的小乞丐,與今日的反差豈非更是天壤之別?常言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又有‘英雄不問出處’之說。因此,過往種種皆是局勢所迫,是非難辨,功過難分,最重要的是今日的我姓甚名誰?能做什么?又該做什么?”
“秦府主真知灼見,果然與眾不同,在下佩服!”
“不敢當!”秦苦嘿嘿一笑,而后眼珠一轉,好奇道,“不過閣下費盡心思,不惜破費一萬兩白銀只為見我一面,著實令秦某有些……受寵若驚。”
聞言,鄭松仁稍稍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思量之意,忽而豁然開朗,拱手道:“既然秦府主快人快語,那鄭某也不再兜圈子。實不相瞞,我今夜叨擾是為兩件事。但……說是兩件事,可歸根到底它又是一件事。”
“什么兩件事、一件事?秦某讀書少、腦袋笨,閣下能不能說一些我能聽懂的話?”
“兩件事,一是代表家師向秦府主詢問有關對柳尋衣發出的江湖追殺令,為什么其他門派皆有動作,唯獨河西秦氏……一直按兵不動?”鄭松仁不急不緩地說道,“二是聽說云牙鎮血案發生后,身為‘大宋和親使’的柳尋衣落荒而逃,如今潛藏在河西一帶,因此想找秦府主證實。雖是兩件事,卻皆與柳尋衣有關,因此在下才說它們歸根到底是一件事。”
“原來如此!”秦苦在心中反復盤算,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反而故作委屈模樣,“其實,有關清風盟主發出的江湖追殺令,并非我河西秦氏不肯聽從號令,而是因為秦某剛剛上任,秦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數不清的麻煩等著我一一解決。一時間人手不夠,實在安排不過來,因此……”
“有關‘按兵不動’的事,在下相信秦府主確有苦衷。”鄭松仁心中焦急,想盡快打聽出柳尋衣的下落,故而不愿與秦苦逢場作戲地耍嘴皮子,于是匆匆打斷道,“此事在下回去后定會稟明家師,相信他老人家一定能體諒秦府主的難處。”
“如此甚好!”
“其實,相比于‘按兵不動’的緣由,在下更想知道……如今在河西一帶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是否屬實?
“流言?”秦苦眉頭一挑,謹慎道,“什么流言?”
“有關柳尋衣的流言!”鄭松仁目不斜視地盯著一臉茫然的秦苦,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河西一帶突然冒出一則驚人的內幕消息,說柳尋衣眼下就藏在西京府。甚至有人大膽揣測,秦府主之所以對天下英雄避而不見,是為混淆視聽,等著柳尋衣自投羅網,然后在自家門口搶先出手,以雷霆之勢解決他,獨攬替洛盟主報仇雪恨的天大功勞。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