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屢次三番大排筵宴,遍請武林群雄,甚至連他的‘死對頭’金復羽都喝過他的酒,為何偏偏沒有邀請騰族長、蕭谷主和云圣主?當然,秦府主應該也沒有收到他的邀請。”洵溱不急不緩地回答,“親疏遠近,涇渭分明。足以表明在清風的心里……早已將我們當成敵人,比金復羽更加棘手的敵人。”
“這……”洵溱的大膽揣測,令秦苦五味雜陳,一時啞口無言。
“也許,我們和清風的這場‘博弈’早已不是深藏不露的偷襲,而是光明正大的交鋒。”洵溱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呆若木雞的秦苦,字里行間充斥著刀光劍影,凌厲而苦澀的語氣尤其令人壓抑,“這也是眼下……清風籠絡人心、袁孝情形不明、金復羽作壁上觀的唯一解釋。”
“以你的聰慧,此事不可能毫無預料……”
“我確實早有預料,但我仍心存憂慮。”洵溱神情一暗,搖頭嘆息,“我憂慮的不是清風猜出我們欲對他不利,而是我不知道清風究竟猜出多少?”
“應該……不多。至少謝玄和慕容白、鄧泉安然無恙……”
“秦府主,我現在已不敢輕易做出判斷。因為這場‘鋤奸大會’涉及的勢力比我想象的更龐雜,中原武林各門各派的關系及心思比我想象的更繁復,清風和金復羽……更是比我想象的難以琢磨。”洵溱有氣無力地自嘲一笑,“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清風一知半解,我們倒不必過于擔心。可如果他知道我們的全部計劃,仍敢如期舉辦‘鋤奸大會’,就一定做足準備。如此一來,我們明天極有可能從‘出奇制勝’變成‘自投羅網’。而這……正是我狐疑不決,忐忑不安的原因。”
“這……”秦苦暗吃一驚,躊躇道,“眼下,我們的‘籌碼’比他多、‘點數’比他大,論勝算……我們似乎更大一些。”
“姑且不論金復羽、陸庭湘、左弘軒和妙安的態度,單論少林、昆侖、崆峒和唐門。如果清風已將他們牢牢攥在手中,甚至可以枉顧北賢王遇害的真相而執意與武當同仇敵愾,那我們的‘籌碼’和‘點數’優勢將蕩然無存。休要忘記,清風至今仍是中原武林盟主。如果我們不能摧毀其‘武林正統’的招牌,不能令其變成‘孤家寡人’,根本不可能扳倒他。唉!本以為可以借金復羽攪一攪渾水,給清風一記更致命的打擊,現在看來……是我低估了他們。”
“如果將局勢想到最壞……”猶豫半晌,秦苦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斷斷續續地問道,“你有幾分勝算?”
“明天最壞的結果就是所有人拋開仁義道德和聲名地位,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江湖大廝殺。”洵溱緩緩起身,一字一句地答道,“我們與清風一派皆有不可小覷的高手坐鎮,皆有赤膽忠心的大批擁躉。因此,誰勝誰負我真的不知道。但若無其他意外,廝殺過后的最大贏家……必是金復羽無疑。”
“無論如何,我們已無路可退……”
望著喃喃自語的秦苦,洵溱眼神一動,別有深意地問道:“秦府主,你……怯戰嗎?”
秦苦先是一愣,從而咧嘴一笑,反問道:“縱使怯戰,我和秦氏……又能有好下場嗎?”
聞言,洵溱如釋重負,面露欣慰,而后抬腳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
“成也好、敗也罷,即是大勢所趨,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在所難免。現在,我要去見今晚最后一位朋友,了卻我們對清風父女‘痛下殺手’前的……最后一樁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