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老皇帝話里的意思,劉旸自然是領會到了的,沉靜地應道。
應付著的同時,看著老皇帝那張天煞孤星般的老臉,劉旸也有些不知如何評價他了。若說他英明,驕愎忌刻起來根本不像個人,若說他昏聵,但對許多事務的判斷,還是能做到一針見血。
比如安西改革,比如漠北之爭,尤其是對契丹的態度,更令劉旸詫異。要知道,大漢與契丹是世仇,當年老皇帝更是恨不能將之亡國滅種、斬盡殺絕,開寶北伐后的十年間,也是不間斷打擊。
如今老來頑固偏執了,關鍵時刻,關鍵事務上,還能占在一個更有利于大漢的立場上,做出相對理性的判斷,這對于當下的老皇帝來說,實在是難得
劉旸思忖著,老皇帝似乎又累了,閉上眼睛,君臣父子之間的氣氛又逐漸變得尷尬起來,少頃,還是老皇帝開口“還有何事”
聽得出來,老皇帝這是在趕人了。劉旸醒神,平復下小心思,再度拱手道“兩河、兩淮道陸續來報,去歲水害善后事宜,已然進入收尾階段,受災諸州縣百姓,也已返回家園,在各地官府的安排下,進行重建,春耕也已陸續展開。朝廷決定調撥一批款項與農具、種子,作為支援,同時對于受災嚴重之州縣,進行一定稅收減免”
去歲夏秋,黃淮流域再度爆發了一場水災,沿河兩岸,受雨水侵害州縣達數十個,房屋、田畝損壞無數,上百萬人流離失所。也就是中樞早有預見,提前防備,加強了沿河堤岸的巡視檢查,并調集軍隊、征召民夫守備重要堤岸,搶了好幾次險,方使黃河沸騰,但未能決口破堤,擴大損失。
否則,中原大地,恐怕又要大傷元氣了。而比起黃河沿岸,淮河流域的官民百姓就沒那么走運了,僅決口處便有三處,以致淮南地區盡成澤國
洪水退,雨害止,留下的自然是滿目瘡痍,以及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于是,去年下半年,整個中原的事務重心,都放在善后安民、災后重建上。
在這方面,按理說朝廷已然積累了足夠的經驗,畢竟偌大的帝國幾乎每年每月都有災害出現,其中更不乏禍連道州的大災。
而這一次水災不同的是,規模不算建國以來最大的,損失也不是最嚴重的,但是,死傷的人最多,僅官方匯總過來的數據,便有一萬多人亡。
可以想見的是,若不排除地方隱報、虛報以及未曾統計的,實際傷亡人數還要大,翻兩番也不是不可能。這可是在“開寶盛世”,與以往大災傷亡損失作對比,反差太明顯了,這也只有一種解釋了,那就是天災之下,必有人禍,其后者影響更甚。
因此,當劉旸提起兩淮道州那些“喜人”的匯報時,老皇帝態度,明顯帶有幾分譏諷“按部就班的事情,何須特地向朕匯報何況,你作為太子,對于下面道州上奏之事,是不是該關注一下,其中是否有粉飾太平的情況。去年水害,死了那么多人,影響能這般迅速消除”
面對老皇帝的訓斥,劉旸依舊淡定,謙虛地應道“陛下教訓得是,是臣聞訊而喜,有所疏忽了,將繼續遣使,巡視受災州縣”
聞言,老皇帝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手指著身后的觀風殿,吩咐道“偏殿案頭,有幾垛奏章,左起第二垛,你拿去看看吧”
“是臣告退”劉旸恭敬道。
離開上陽宮后,劉旸并沒有去廣政殿,而是回到東宮弘德殿。稍事休息,即翻看起從上陽宮帶回的奏章,都是些密奏,來源于皇城、武德二司,以及一些地方命官,都是關于去年中原水害中各地官員一些違法亂紀、謀私害民的行為。
只不過,對于這些觸目驚心的內容,劉旸顯得很平靜,似乎并不奇怪。也是,這個大漢的太子殿下,又豈是那么容易蒙蔽的,他也不是僅憑奏章治國,對于許多事,他同樣是耳聰目明的,誰忠誰奸,誰善誰惡,心里也基本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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