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又一陣焦人的沉默之后,劉旸沖慕容德豐道。
注意到皇帝神色之變化,慕容德豐心中也有底了,再度謙虛一揖。看著他,劉旸又提出一個問題“日新,依你之見,安東王如何”
劉旸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寬泛,若是不明上意,往往可能答非所問。只不過對慕容德豐來講,這并不是個難題,過去的二十年,君臣倆就安東問題進行過無數次的討論。
因此,只稍加思考,慕容德豐便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答道“回陛下,今日之安東王,遠遠無法與當年之秦王相比”
聽其答,劉旸終于笑了笑,感慨著說道“大哥之風采,就是朕也自嘆不如或許正因如此,今日之安東王,卻覺朝廷欠了他一個秦王爵”
對此,慕容德豐一時間卻也不少說什么了。平心而論,就世祖皇帝晚年對諸侯王的操作結果來看,對安東確實不大公平,同時,當年主要就是東宮在推動收回秦王爵,站在太子的立場,怎么打壓當時的安東國都不為過。
只是,幾年下來,由于世祖皇帝的前后不一、想法多變,反倒讓新皇劉旸在此事上略顯尷尬。
“文淵那孩子,從來剛烈自得,自覺受了委屈,也難免抱怨”見慕容德豐不作話,劉旸輕輕地舒了口氣,道。
慕容德豐卻搖搖頭,沉著地指出“這世間,豈有只得好處,不受委屈的這世間的好處,又豈是為一人所得的朝廷對安東,早已是仁至義盡”
有一說一,慕容德豐的“安東威脅論”在劉旸這里,幾乎已經成為他的一項政治理念與主張了。而每每看他義正辭嚴地大談特談,劉旸甚至能產生之中無奈的感覺。
“罷了”劉旸揮揮手,改變話題,沖慕容德豐道“日新,原本朕有意明日再召見你,不過既然趕上了,便提前通知你吧朕意已決,將你調入中樞,任吏部尚書,同平章事
不諱言地說,先帝晚年時期在吏政上是有失偏頗的,一方面對貪官污吏深惡痛絕,大行殺戮,一方面對某些人事又有意寬縱,不加制止,如此自我矛盾,導致吏治產生亂象。
皆言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御極之始,總是要改變一些風氣的。朕用你為吏部尚書,拜相,便是要讓你,將大漢吏治之謬處匡正,重還朝廷一片清正。
勿負朕望”
慕容德豐聞言微訝,對于調離遼東道,他還是有所預料的,一者他在遼東履任也夠久了,當年外放,也是身為太子的劉旸所采取的一種韜晦辦法。如今,劉旸登基了,自然要用一些心腹有為之臣。
另一方面則是,元夕之后,去歲進京奔喪的將帥、封疆們,不涉及職務變化的,也陸陸續續辭駕離京還任了,唯有他,特地被皇帝留在京中,一直沒個說法。
而對于劉旸的任命,慕容德豐自然是一萬個樂意,進入帝國權力中樞,這幾乎是每個大漢臣僚都夢寐以求的。別看慕容德豐已經成為一道主官,但在世祖皇帝時期,他距離政事堂還遠得很,然劉旸一朝登龍,擺在慕容德豐面前的層層階梯、重重阻隔,頃刻之間便成通途。
皇帝的目光中飽含信重,慕容德豐感之,深吸一口氣,也鄭重拜道“承蒙陛下器重,委以天官之職,臣別無二話,唯有竭忠盡力,以報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