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殿下了。”宮門前,趙匡義與拜會完趙妃的新晉汝陽郡王劉文渙“偶遇”,表情略顯復雜地打了聲招呼。
劉文渙的心情顯然不錯,便是沒有放浪形骸,面上的春風得意卻怎么也克制不住。
不過,見著趙匡義,立刻恢復了嚴肅,恭敬地行禮,喚了聲叔祖。對于趙匡義這個叔祖,劉文渙可比他娘要尊重得多,他更清楚趙匡義能給他帶來的幫助有多大,而不像趙妃一般,時而還要矜持一二,糾結一些莫名其妙的“門戶之見”。
大概是劉文渙態度的原因,趙匡義面上嚴肅表情緩和了幾分,主動相邀,一敘“家常”,劉文渙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二人也沒有回府邸,而是到紫金觀外一處平平無奇的酒肆坐下,點一壺溫酒伴談。倒不是一點不顧及人多眼雜,只是,各自府邸恐怕還不如這小酒肆更具“私密性”。
“殿下領軍反攻真臘之事,還是略顯莽撞”一杯溫酒入肚,趙匡義還是忍不住指出。
聞言,劉文渙眉頭頓時一皺,道“此事已過,叔祖為何此時再來重提”
注意到劉文渙反應,趙匡義心中暗嘆,斟上兩杯酒,道“請恕老臣多嘴,只為提醒殿下一二事,得意而忘形,對殿下沒有好處”
聽趙匡義這么說,劉文渙眉頭皺得更緊了,類似此類的說教,對血氣方剛且才有成就的年輕人而言,實在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至少趙匡義還不具備壓制劉文渙的權威與身份。
因此,劉文渙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然后有些不忿地道“叔祖所指,我心知肚明然就事論事,真臘無端犯禁,我率軍反擊,予以報復,何過之有
煌煌大漢,豈容蕞爾小國挑釁明犯強漢,雖遠必誅,昏亂之后漢,方有如此強音,難道今時之大漢,連前朝也不如換作世祖時期,不將真臘亡國夷種,豈能班師又有誰敢就此事贅言置喙”
“殿下所言有理”劉文渙一番話,振振有詞,擲地有聲,趙匡義也點頭表示認可,而后緊跟著道“若非這條理由,殿下以為,您能順利反擊,攻略北真臘貿然出擊,深入敵境,即便打下整個真臘國,若非皇長子的身份,殿下認為又能否見容于朝廷”
聽趙匡義這么說,劉文渙面上的桀驁之色消去不少,埋頭沉吟,但始終不得開解,終于是抬頭直視趙匡義道“叔祖究竟想說什么若是慕容氏與朝臣不滿,他們終將不滿,若說陛下有意見,南征議功已定,我也晉爵郡王,何慮之有”
劉文渙帶著些質問的語氣,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趙匡義。趙匡義愣了半晌,竟是悵然地問道“殿下以為,陛下可欺嗎”
“陛下洞察秋毫,明見萬里,如何能欺正因如此,才不為宵小所趁”劉文渙依舊倔強地應道。
趙匡義則悶了一口酒,說“殿下捫心自問,率軍攻略真臘,究竟是出于義憤,振我國威,還是為了邀名立功”
這話一出,劉文渙臉色立刻掛不住了,甚至于直接站了起來,待見到周遭有人把目光投過來,又故作無事地緩緩坐下。
看著在那里舉杯小酌的趙匡義,深吸一口秋涼之氣,猶豫少許,而后壓低聲音,道“三弟年已十二,我的時間不多了,機會也不多了,再不奮進,如何破局”
劉文渙如此表露心跡,趙匡義也有些意外,但聽其言,表情也更顯肅重,答道“殿下既有此志氣,就更當從長計議,急躁不得,否則只會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