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以“劉曖張齊賢”為核心的輔臣集團,依舊牢牢地把持著大漢帝國這艘船平穩向前航行。
這段旅途,當然不可能風平浪靜,甚至波瀾起伏,挑戰迭出。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問題解決不了,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當然,能夠讓他們如此把持朝政,也主要源于兩方面的原因。一則是皇帝劉文澎相對克制,慕容太后的事給了他相當大的壓力與教訓,即便心懷諸多不滿,也只能暫時忍時待機。
同時,在群情相逼之下,“輔臣集團”還是還了一部分權柄與皇帝,政事堂處置的國事都要上呈皇帝批閱,一些事務甚至也能讓皇帝決定。
只不過一些牽涉重大的問題,皇帝還是沒有拍板權就是了。但有這么一層妥協在,就還能得一夕之安寧,劉曖等人,也終究不敢真正的、徹底地“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是要遭群起圍攻的。
至于另外一方面的原因,則在于“輔臣集團”畢竟沒有明目張膽地犯上作亂,欺君僭越,又有太宗遺照的背書。同時,他們掌握的實權,通過體制運轉建立的威勢,足夠牢牢地壓制住內外的異聲,那些反對者,即便不乏影響重大者,但在形成合力以前,是很難動搖“劉張”輔政集團的。
同樣的,這樣一套“輔政模式”,也注定難以長久。首先還是輔臣集團內部的問題,輔臣之間,貴庶之間,以及劉曖與眾臣之間,都不可避免地會產生一些矛盾,有些矛盾甚至是不可調合的。
其二則在于,反對者們之所以難以對劉曖等人造成真正的威脅,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于無法形成合力,而在大漢帝國內部,真正能夠整合起眾人,挑戰乃至推翻輔臣當政格局的,有且只有一個人天子劉文澎。
對于這一點,認知得不清楚的人,只能做一些無用的攻訐與呻吟,認知清楚的人,也有兩種選擇。少部分采取行動,上奏也好,密諫也罷,總之表忠心的同時,也希望能夠讓皇帝“覺醒”。
而大部分,卻選擇了保守地等待,這還是皇帝帶來的影響,終究是當今天子,從繼位開始,就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表現。
但就是這樣的情勢,帶給劉曖等輔臣的壓力仍是巨大的,他們并不能隔絕皇帝對外的交流通道,左一個皇城司,右一個武德司,即便有一些限制措施,但其深淺,外人誰也不清楚。
即便當今天子是個“暗弱”之主,真到關鍵時刻,二司仍舊只可能站在皇帝一邊,畢竟是皇權的爪牙,從來都沒有取錯的外號。
輔臣當政,最大的法理來自太宗遺命,他們所擁有的權威,更多來自于帝國那套延續了六十年的國家管理體制。
然而,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在于,這套由世祖皇帝注入靈魂的國家社會運轉體制,即便經過太宗的改革完善,其本質依舊是圍繞著皇權,以皇帝為中心展開的。
能夠最大程度發揮這套體制威力的,只可能是皇帝。皇帝暗弱時,輔臣尚能攫取一部分權柄,而一旦皇權覺醒反彈,其發揮的第一道威力,劈向的也很可能正是這些“輔政柱國”。
當然了,天子劉文澎能否覺醒,能掌握幾成本屬于他的權力,能發揮出多少帝國體制的威力,又如何發揮,向何處發揮,這些仍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