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斷了劉文共的念想,劉昉甚至讓他以后不要再來趙王府,逢年過節也不需遣使來,只需好生為臣藩屬,專心經營國家即可
趙王父子倆,是完全不同兩個時代的人,經歷也大有不同,尤其在建制稱國以及經受了ys圣戰的洗禮之后,劉文共就更難理解劉昉對帝國那種深入骨髓的不可動搖的感情。
因此,面對老父的堅定拒絕,他除了失望之外,也只剩下唏噓了。登王駕返回時,按下心頭那怏怏波動,劉文共低頭看著侍候在側的中年人,以一口嚴肅的語氣吩咐道“子覆,就按照你的策略,徂徠堂全力開動,延攬四方,功名利祿、錢糧田宅,無有不舍,只要人來”
“臣謹遵王命”中年人聞言,精神大振,恭拜道。
中年人本名張寒,字子覆,關內華州華陰人,因生于開寶二十七年989年寒月,故名之。張寒其人,打小不事生產,以俠氣聞名鄉里,倜儻多智,及長,敏而求學,學有所成,也曾參加州考,屢試不第,就甭提更高級別科考了。
根本原因在于,帝國上層階級日益固化的大環境下,似張寒這樣一無出身,二無師門,三無靠山的純純庶民,是很難出頭的。再加上,張寒其人,自負才氣,出身卑微,但腰桿很硬,不肯折節下人,尤其是那些他眼里“尸位素餐”之輩。
同時,朝廷在對中高級人才的選拔培養上,是更注重實務能力,不單以文章優劣論長短,但在基層,在更為廣泛基礎領域,也更加側重基本學識素養的考核,而在這一方面,張寒又不是個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人。
端拱元年,是張寒最后一次參加州考,若是通過了,就有機會到洛陽去參加端拱二年春闈,像他這樣的人,只有在更高更大的舞臺,才可能將自己的本色才智展現出來,才更有被賞識提拔的可能,然而,他還是被刷下來了,當時的張寒,已經二十六歲了。
從那之后,張寒就徹底放棄了科考入仕,選擇走“吏官”這條上限很低的路,憑著早年在鄉里積攢的聲望,再兼讀過書,考過舉,又通算術,謀得了一個華陰縣南渭鄉稅吏的職位。
嚴格來說,帝國的體制,并未徹底對張寒關上大門,鄉鎮稅吏的職位,雖然卑微,但在地方基層,也算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有權力的職位。
只不過,張寒自負蛟龍,只能游于淺談,而區區一個稅吏,也根本無法施展其才長之百一。同時,張寒個性十足,任稅吏期間,好打抱不平,給人寫狀紙,辨獄案,當著稅吏的職,辦著判官的差。
在稅務收取上,又喜歡嚴格按照稅法來,時不時的,還有些體恤貧民的舉動,這自然不為上司、上官所喜。再加上,在為民請命的事情上,得罪了當地鄉紳。
不出意外的,張寒的稅吏只當了四個月不到,便被罷免了,甚至于被知縣拿到縣衙,責以“稅務不清,有私昧之嫌”,打了十板子。這十板子,也徹底把張寒對大漢帝國的效忠之心給打掉了。
當然,對于一個處在強盛期的統一帝國而言,像張寒這樣的落魄書生,其個人際遇與意志,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孤傲如張寒,也苦悶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