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暉是一座逐水而建的城市,密布的港汊,縱橫的水網,都使城內外大量建筑為水環繞,甚至就在水上。由于地形地貌的限制,朝暉城從外觀上而言,并不規整,一些奇形怪狀的布置與設計,將傳統漢式建筑的整體感與美感都破壞掉了,但與周遭環境結合起來,卻又并不突兀。
城池的規模并不算大,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帝國本土那些一去二三里的小城,甚至猶有不如,但層次分明。溝渠環繞的朝暉城,分水、陸門六座,船只能夠直接通行內外。
城中分內外城,內城自是王城,專供王室成員居住、治務;外城范圍要大些,是為吳國貴族、官僚及有一定身份、財產的漢族生活居住,同時主要的官署、機構、倉庫等建筑也都設在外城。
城中自是秩序井然,巡邏嚴密,防護森嚴,這也是朝暉城或者整個南洋地區漢城、漢鎮一個普遍性的特點,那便是種族隔離,城中那是漢人老爺們常住的地方。
一般情況下,當地的原住民是不能進城的,當然,有些清理城市、掏糞運糞、搬運苦力的下賤活計,還得蠻夷來。同時,一些歸化的有一定地位的土著,也能定期到城中進行匯報。
也可以想見,朝暉城里與城外,是怎樣天差地別的懸殊。臟亂差,乃是恰當的形容詞了,但偏偏是城外的港口、商業、土地以及大量土著聚居民,供養著城內的干凈整潔。
平心而論,朝暉城的情況,并不符合一個艱苦奮斗、向上發展的新生國度該有的氣象,但從現實條件來考慮,漢家子弟跨海涉洋原來開拓,本就艱苦卓絕,犧牲巨大,活著的不為富貴享受,難道還要與地方土著同甘共苦嗎
同時,不管是為了方便管理,還是為了維護統治,維持漢人崇高地位,保證其擴張欲望,對土著進行一定的剝削,都是很有必要的。
沒有剝削,何來發展與繁榮辛苦勞動、遵紀守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本身也是一種剝削,只不過在廣闊的南洋洲陸,漢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這份剝削轉嫁到土著身上。這就是接受文明的代價,同時也是對土著的一種鞭策與激勵,他們太懶、太野蠻了,懶惰而不知禮儀的人,如何本赴光明美好的未來
漢地的平民到了這里,只要敢打敢拼,很快就能成為土著眼中的“漢族老爺”,當然,這種情況也只存在于開拓早期,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口的加多,漢族移民地向上發展的門檻也在不斷提高。
因此,在城里城外,以及朝暉城周遭,漢族平民也同樣不少,他們雖然享受國內待遇,但也不具備“貴族式”特權。想來也是,如果僅靠那些土著,其生產力可沒法供應這么眾多的漢族老爺,對于諸多漢族移民來說,美好生活還得靠自己雙手去創造。
勾吳國,是個極具封建特點的地方,這里的“封建”指的是封邦建國,在這個國度,上下各階層,幾乎一切行為都是圍繞著服務貴族而展開的。
其行政、司法、經濟、民生乃至軍事,都貫徹著權貴的意志,比起中央帝國,權貴的貪婪性與剝削性都被極大地放大了。
同時,在權貴之外,還有一個名為“錢貴”的新興階層崛起,這也是地緣因素導致的,南洋這些封國,都具備濃厚的商業屬性,堪稱無商不立。
在這樣的背景下,那些從事貿易起家的商賈勢力的抬頭,也是可以預測,雖然他們對國家的話語權還遠遠不夠,但也已名正言順地進入到統治階級,和那些漢族的種植園主一般,屬于封國的上層建筑。
而新興商人階級的崛起,在整個南洋,都已經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潮流。具備足夠經濟實力的他們,也必然希望獲得與之相襯的政治地位與保障,這是一種本能,想要實現還需一段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