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兩人的表情劉知遠盡收眼底,擺了擺手,說:“傳詔各州將吏,務必救助受難百姓,不得消極怠政!”
“是!”
事實上,殿中君臣心里都清楚,這道詔令如往常一樣,聊勝于無,地方上的節度、官吏,縱是有心,恐怕也是無力,再者,能否真正遵從詔令都是一個問題。而對各地的百姓而言,只能苦苦地熬著,這個寒冬快結束了......
“諸位請坐!”見眾臣都站著,劉知遠和善地揮了下手,示意道。
“謝陛下!”
等眾人都坐下了,劉知遠微微松了口氣,問道:“近來還有何事,諸卿且奏來!”
“永安軍節度使折從阮奏,契丹四千部眾南下府州打草谷,為其統軍所卻,殺敵兩百余,奪馬匹百一十匹!”郭威奏。
“折從阮真良將,不負朕望,降制嘉勉,以其同平章事!”劉知遠說。
“晉昌軍趙匡贊奏,蜀軍北寇!”楊邠出列說。
此言一落,劉知遠神情一狠,語氣冷冽:“蜀軍又至,是欺我大漢無人嗎?”
說著重重地拍了一下御案,表情陰狠,此時的劉知遠就如一頭老邁的病虎,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危險。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那易怒的心情:“具體怎么回事?”
“蜀主此番,以魏王新喪,陛下抱恙,欲趁虛而入。發兵五萬,發兵五萬,三路出擊。山南西道節度使兼中書令張虔釗為北面行營招討安撫使,雄武節度使何重建副之,宣徽使韓保貞為都虞候,共將兵五萬,虔釗出散關,重建出隴州,以擊鳳翔。奉鑾肅衛都虞候李廷珪將兵二萬出子午谷,以援長安......”
“晉昌軍節度趙匡贊以京兆兵少,恐不足守,請朝廷增派援軍!”
“動靜還真是不小!”劉知遠表情越加冰冷了。
沉吟幾許,劉知遠壓制著心中的怒氣:“自大漢立國以來,關中便始終難安,西蜀既奪秦鳳階成,時時窺伺在側,欲奪我疆土!時至今日,關右邊患,已成我朝困疾,對此,眾卿有何建議?”
“朝廷必須發兵,以拒蜀兵!孟蜀前番趁中原淪喪,攫取秦鳳四州,四州在手,便隨時可出兵傾擾鳳翔、京兆。如欲使關右寧定,務必重奪四州,方可轉劣為優,鞏固八百里秦川。否則,關中始終難安!”郭威一臉篤定地說。
一聽說要動兵,王章立刻站了出來,搖頭道:“陛下,如今朝廷,實無動大兵之力啊!”
“難道就坐視蜀軍猖狂嗎?”劉知遠駁斥一句,言語中怒火四溢,竟有些暴躁。顯然,喪子之痛,根本沒那么容易就緩過來。
“陛下,主不可怒而興師!”中書侍郎李濤大膽地望著劉知遠,沉聲說道,語氣中滿是勸諫之意。
“楊相什么意見?”劉知遠瞥向一直沒說話的楊邠。
楊邠的眉宇間,始終凝著一層陰云,聞問,略作思考,起身回道:“陛下,朝廷先如今,實無復奪秦鳳四州的實力。但是,蜀兵來襲,朝廷不可不作應對,否則京兆、鳳翔若有失,遺禍無窮。前番以杜叛之故,已經容忍之,此番必須得出兵,以示朝廷威嚴。但動兵,當以守御、協防為主!待他日,國家休養生息,朝廷兵精糧足之后,再行討之!”
“另外,鳳翔有吏密報,言蜀國樞密使王處回,暗使人攜重禮,傳信與節度使侯益,恐其有變!”
此言一落,劉知遠的心臟不由抽了一下,此前,他便一直十分顧慮侯益,粗著嗓子說道:“當初未及將之一并移鎮,如今,果成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