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劉承祐安排在關右的一顆釘子,楊業很盡職,時時刻刻都盯著河中的情況。聞彼變,立刻帶人快速反應,率一千五百名弓箭手進駐早就搭建起的防御營寨。叛軍莽打莽沖,在河水上,逞輕舟皮筏,就是一群活靶子,被官軍僅以弓箭輕松射退。
王繼勛連續組織了三波沖擊,都以失敗告終,折兵五六百。而官軍這邊,也就是官軍士卒手臂給拉酸了,以及費了些弓箭,這段時間以來,劉承祐自東京向潼關支援了不少軍需,箭矢的儲備還算豐富。
這一次,蒲軍似乎終于學乖了,縮在對岸,安營扎寨,不敢再貿然來攻了。
站在楊業身邊的是一名文士,內著官袍,外罩軍甲,顯得不倫不類的。此人正是托庇于潼關的趙修己,被楊業上表推薦,以其過往履能,再加審時度勢,提前反正,劉承祐干脆以其為潼安軍副使,輔助楊業。
“李守貞用人不當。”見楊業懷疑,趙修己又是感慨,又是不屑,給楊業解釋著:“李崇訓才能平庸,既庶務之才,又無從軍經歷,僅以出身,為李守貞拜為統帥。至于王繼勛,勇則勇矣,然為人粗莽,無謀略,若以其戰陣沖鋒,或可收奇效,但以其統大軍作戰......”
趙修己話已經差不多說透了,楊業想了想,說:“如此說來,倒是我多慮了?”
“軍使當潼關要隘之重,謹慎持重,乃良將之舉!”趙修己在旁恭維一句。
楊業已然蓄成了一層胡須,此時下意識地撫摸著,遙望對岸:“觀彼岸之賊眾,約以萬計,李守貞這是將半數的蒲軍都派出來了!”
“就我所知,叛軍稍強者,不過那四千河中牙兵,余者都是其新招攬雜合之眾,戰力低微。”
“僅觀其旗號不整,軍情雜紊,便可知其況。”楊業嘀咕著說道:“本將都有心,率敢死之士,北渡反沖,試試其斤兩!”
聞言,趙修己臉色一變,趕忙勸說道:“軍使不可呀!經此一戰,賊勢稍挫,但畢竟人眾。眼下,穩守潼關,控制住這咽喉要地,以待朝廷平叛安排,才最為要緊啊!”
與楊業共事這段時間以來,趙修己對其將才很是認可,也理解朝廷為何敢將潼關交與其駐守。但是,畢竟年輕,他怕楊業立功心切。
聽其勸,楊業擺了擺手,豁然一笑:“先生放心,孰輕孰重,本將還是分得清的。”
見狀,趙修己不由松了口氣。思及這段時間以來楊業治軍布防的沉穩泰然,不由自哂自個兒多慮了。
看了看天色,楊業琢磨了一會兒,說道:“時辰已晚,叛軍應當不會再有異動了。此津乃咽喉之地,我軍只需占住南渡,彼輩兵力縱使翻倍,也難輕易逾越。此處的防御,就交與趙先生了,此夜,趁機加固岸防。另外,提高警惕,以免其夜襲!”
聽楊業的安排,趙修己有些意外,不由問道:“軍使以重任托付于我,欲何為?”
“后顧尚有憂,關城不容有失!”楊業朝西邊看了看。
順著目光西望,趙修己若有所思:“您是顧忌華州的侯章!”
楊業深吸了一口氣,自信地說道:“河中之叛,天子與朝廷早有所御備。京兆白公、陜州趙公,很快便會遣兵而來,我等只需守住關城與津頭兩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