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重視昭烈廟,是以關于其修造,各方面的都是咬牙配合,這也就給了孫延希逞威的機會。直到劉承祐巡視工程,察其異狀,大怒。緊隨其后,關于孫延希的各種罪狀,紛至沓來,甚至包括在北伐之時,其因病回京休養期間的一些違法之事。
結果嘛,自是處死了事,這對大漢朝而言,可以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劉承祐,卻在他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孫延希,曾經的內侍行首,天子近侍,皇宮之中,論地位除了張德鈞就是他。在劉承祐身邊侍候的那段時間,恭順本分,雖訥于言,也不敏于行,但劉承祐用得順手。然而,在劉承祐目光所不及處,竟是那般可惡的一張面孔。
同時,受到遷怒的,還有張德鈞。孫延希的罪行,身為皇城使的張德鈞會沒有察覺?按他的說法,是無實證之前,不好貿然進奏。但這種借口,哪里能說服劉承祐,如果要證據,為什么他巡視完工程,舉報就紛至沓來?
事實就是,背后有張德鈞在推動,至于原因,也很簡單,兩個人之間有矛盾。而張德鈞也一直默默等待機會,等抓住他致命的把柄后,再推他一手......
了解了這些,劉承祐是尋了個由頭,將他痛罵一頓,算是一種警告。事實證明,人心難測,想要控制一個人,哪里是容易的,尤其是對于一個手中掌握著一定權勢的人而言。似張德鈞者,在面臨利益安危相關的事情時,也不免謀私。
張德鈞聰明的是,沒有去碰底線,將其事,局限在家奴、走狗的內斗之上。
王府,不是哪個親王、郡王府,而是宰臣、崇政殿大學士王樸的宅邸,院落規模中等,無奢華之氣,少浮麗之景,僮仆不眾,但規矩森嚴。
就像一個惡客臨門,不讓通報,劉承祐直接讓其管事,引著他前去見王樸。而隨行的衛士們,也都毫不客氣,占據各處,封鎖諸院。
穿過幾個曲折的廊道,被戰戰兢兢的管事引至王樸所處廳室。人未至,已聽得其間幾聲咳嗽,空氣中也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跨入其間,放眼望去,所見便是躺在病榻上的王樸。在榻側,其長子王侁正恭敬地侍藥,抬眼見到劉承祐,父子倆都臉色微變。
王侁放下藥碗,直接起身跪倒,而王樸則掙扎著起身:“怎勞陛下親至?”
“不要激動,你身體不便,躺著吧!”見狀,劉承祐立刻道,旋即朝王侁示意了下。
見狀,王侁也趕忙起身,取過靠枕,把老父扶坐而起。劉承祐則直接坐到榻邊,公主劉葭也陪著坐下,小腿一掂一掂的,平日里活潑,但該乖巧的時候也十分聽話。
“竟未知卿病重如此啊!”看著王樸蠟黃、瘦削的面龐,劉承祐嘆道。
王樸聲音顯得中氣不足,仍舊顯示著他對皇帝的敬畏,說道:“疾病纏身,以湯藥之晦氣,污陛下圣體,是臣的罪過啊!”
“卿不必如此!”劉承祐安慰道:“我既然是圣體,自然是百害不侵的了!”
比起正史,王樸算是續了一大波命了,不過,終究只是續命,以其對國事的投入,勞心傷體,熬到如今,已然不容易了。這三年,已有不豫,一直到去歲冬,終于一病不起。
說起其病況,就四個字,積勞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