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歸漢鼎,一水限吳州。
霸國今何在,清泉長自流。”
一時興起,李谷低聲吟了一首戴叔倫的詩,語氣中有幾分感慨。在其身旁,是一名體格不算魁梧,但氣度豪邁的將領,一看就是大將,正是此番的副帥石守信。這是劉承祐給李谷配的副手,也是一道保險,至揚州準備南征也有一個月了。
對李谷,石守信還是很尊重的,不只是其名望,更在于接觸下來,被其才干德行所折服。另一方面,似李谷這樣允文允武的儒將風采,是很具感染力的,尤其對石守信這樣心胸開闊的武將而言。
“李公怎么有興致吟起詩來了?”聽其吟頌,石守信不由好奇地說道:“描述是眼前景象吧!雖然應景,卻總絕少了幾分慷慨,不合南征事!”
“不過拾人牙慧罷了!”聽其言,李谷不由輕笑著說道:“守信對詩詞也有研究?”
石守信搖了搖頭:“我只是一粗人,非文雅之流,領軍作戰乃我之長,詩詞文章,卻沒那等雅興去研究!”
“將軍顯然是自謙了,陛下可說過,石守信者,名將之姿,統帥之才,可托大事!”李谷感說道,看向石守信的目光中也滿是欣賞,畢竟這是靠著一紛紛扎實的戰功一步步成為大漢高級將帥的人才。
聽李谷之言,石守信也不由露出了點笑容,畢竟好話誰都愛聽。
“瓜洲、京口,千年古渡,一水相隔,自魏晉以來,六七百年間,多少鐵馬金戈,多少英雄風流,如今,輪到我們了!”不算銳利的目光,變得格外堅定,李谷沉聲道。
聞言,目光也跟著投向南方,指著南岸的京口,石守信道:“李公幾度于此觀望,莫非想將此處作為南渡的突破目標?”
“守信以為如何?”沒有回答,李谷而問起石守信的看法。
石守信顯然是有所思考的,稍一沉吟,即流利地道來:“京口歷來是兵家重地,江防要隘,北臨大江,南據固嶺,可謂形勝之所。南軍多年經營,寨壘完備,軍械充足,守軍久經訓練,熟悉地形地勢,守將林仁肇又頗有才干,倘若想要正面突破,只怕并不容易,傷亡會不小!
且我們重兵屯集揚州,南軍同樣在集結軍力,如此也給強渡增添不小的風險與難度。
不過,若從此地渡江,擊敗林仁肇軍,占據潤州,則可直下金陵,殺入其心臟。南軍之中,唯有潤州鎮海軍有一戰之力,滅了他們,則其他軍隊不足為道。
這是條最簡單直接的進兵方略,難度卻最大,倘若進展順利,或許一月可定金陵,而江南諸州,更可傳檄而定……”
“守信不愧是大將之才,戰爭態勢,可謂洞若觀火啊!”聽其言,李谷的蒼老的面態間浮現出些許振奮,又道:“那以你之見,是否該從此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