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見一個銀甲將軍從船艙出來,只見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邁著大步走向船頭,盔甲閃耀,披風微動,腳下龍行虎步,雖看不清五官,錢俶仍舊不由得贊道“果真是人中龍”
他的話突然打住,只見榻上下船的木板突然腳下一滑滾了下來,那模樣當真是狼狽極了。
噗嗤,錢俶不禁笑出聲來,“是個有趣的人,咱們回宮吧。”
“誰他娘的在船板上吐痰了”徐羨心中怒吼,尤其是這一身沉重的盔甲,不然以他的身手何至于摔得如此狼狽。
這群混賬玩意兒,見他出丑竟不過來扶他,依舊像是木頭樁子似的杵著,還不如迎接他的吳越國官吏來的殷勤。
幾個官差慌忙將徐羨扶起來,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官員上前緊張問道“徐總管沒傷到吧。”
徐羨吐掉嘴里的泥巴,“本官征戰多年,摔了一腳能又什么大礙,你就是鴻臚寺鐘少卿嗎”
中年官員拱手回道“正是鐘某奉大王旨意前來迎接總管。”
“勞煩鐘少卿了,請帶本官速去見貴國大王吧。”
鐘少卿道“大王說總管舟車勞頓,還是到鴻臚寺休息一夜,明日再接見總管。”
“恐怕不行本官奉天子之令來貴國,并非是尋常出使,乃是為了緊要軍務。沿途耽擱多時,不宜再耽擱,煩請這就帶本官見大王。”
“那總管稍等片刻,下官這就進宮通稟。”
鐘少卿這一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回來,說錢俶要在宮中接見他。
徐羨把紅巾都的眾人留在城外叫他們找一塊空地扎營,不然帶著他們到城中走一圈真的是耀武揚威了,他只帶了李墨白一人,跟著鴻臚寺少卿進了杭州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是宋朝才有的,而此時的杭州依舊能稱得上人間天堂。北方的城池沒有不遭過戰亂的,東西兩京亦不能幸免,長安幾近成為廢墟。
杭州幾乎看不到戰亂的痕跡,街市雖沒有十分的繁華卻干凈整潔,往來百姓并非滿身綾羅卻衣衫齊整,就算連乞丐都比開封的看著干凈。
徐羨騎馬緩行跟著鴻臚寺少卿一直到了宮門外,守門的侍衛將他渾身上下搜了一遍,收了他的隨身攜帶的橫刀才放他進宮。
吳越的王宮不算大,更談不上富麗堂皇,是因為錢镠在位時謹慎克己不敢逾制僭越,不過王宮卻修的十分精致古樸。
徐羨一路之上則是不時的看一眼那些宮中侍衛,皆是清一色的制式盔甲,兵刃也是寒光閃閃,這樣的裝備比殿前司要精良多,只是侍衛本人無論強壯與否都沒有中原士卒的兇戾之氣。
鴻臚寺少卿帶著徐羨繞過正殿,到了后面的一處小殿,門前的宦官入殿稟告很快出來,“大王請三位進去”
徐羨邁過門檻進到殿內,只見殿中只有兩人,正前方是一面華麗的屏風,屏風下面是位頭戴沖天幞頭身穿紅袍的年輕男子,他扶著案幾盤腿而坐,帶著幾分的慵懶。上首則是一個壯碩的老者,跪坐在蒲團上,見徐羨進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就上下打量,讓人很不舒服。
徐羨倒是微微錯愕,殿中沒有高桌也沒有矮凳,叫他以為自己到了倭國或李朝,他上前幾步沖著正上方的年輕男子拜倒,“外臣見過大王”
只聽一個爽朗的笑聲道“本王與總管皆是周天子臣屬,何來外臣一說啊,哈哈”
“是下官失言了,請大王見諒”
錢俶一伸手道“無妨,徐總管請坐。”
徐羨起身扭頭沖著身后的李墨白打了個臉色,李墨白立刻上前遞上一份禮單,徐羨道“這是陛下給大王的賞賜”
錢俶連忙的起身到一旁拜倒伸手接過,而后起身道“總管應該早說,本王當沐浴焚香才好接陛下賞賜。咦,怎么有兩份”
李墨白往袖子里面一摸,“弄錯了,其中一份是我家總管贈與大王的些許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