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的碼頭其實不大,海邊上種不了田方圓十里也沒有農人,碼頭上只有貨棧、青樓、酒樓、牙行全部都是買賣人估摸著有幾千人,另外還有巡檢司的幾百士卒”
聽著錢百萬的講述,潘美不禁面露愁容,捋著頜下的美髯對徐羨道“這么些人想要悄無聲息的在平州的碼頭上岸怕是十分不易。”
徐羨連忙的回道“哪里是不易,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即使我等能狠下心來將平州碼頭的人殺干凈也無濟于事。只要遼國大軍有了防備,我等就是抵達燕山之北,于大軍也無太多的助益。”
此次北伐徐羨唯一想做的就是推柴榮一把,希望他能趁勢收復幽州,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被柴榮當槍使,不,是當槍頭使。
他很希望潘美能夠明白此行的風險,做出明智的選擇,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徐羨也不忌恨哪個,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多嘴挖的坑。
潘美抿著嘴沉吟不語,“平州附近可還有人煙稀少的淺灘實在不行可以用小船緩緩上岸。”
張瓊呵呵的笑道“潘監軍有些異想天開了,別說騎兵就是俺們這些水軍到了海上都暈乎,五千北地士卒想要乘小船登岸怕是要淹死個兩成,更不用說還有數千匹精壯戰馬以及補給,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徐羨正色道“之前向陛下提及海路之事是某思慮不周,現在某不能一錯再錯,想要改正還來得及。”
張瓊也道“海上的兇險陛下也未必明白,不然不會叫紅巾都犯險的,潘監軍要三思啊”
潘美卻鏗鏘有力的回道“陛下軍令已發,哪有撤回的道理的,若是不能按時抵達燕山之北,我等也許會成為大周的千古罪人,甚至是中原百姓的罪人。誰若再言撤軍之事,潘某便行監軍之權。我等今日參謀之事絕不許叫士卒知道以免影響士氣,還請諸位緊守口風。”
徐羨道“今日時辰已晚,暫且就商議到這里吧。”
幾人正要散去各自休息,錢百萬突然道“小人小人有一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徐羨道“你剛剛說了那么多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只管說給潘監軍聽就是。”
“幾位似是想悄悄的在平州上岸,這個確實不容易,不過小人在平州有一個私人的碼頭。”
潘美激動的揪出錢百萬的衣領子,“當真”
“小人絕不敢欺騙將軍,那平州的碼頭是小人三個月前修好的,為的就是躲避稅吏,方圓二十里也沒個人影兒。”
“好此事若成,某記你功勞一件,還能向陛下為你請個一官半職的。”潘美看向徐羨和張瓊,“這回兩位沒什么好說的了”
張瓊道“俺能有什么好說的,反正俺又不用上岸和契丹蠻子作戰,犯風險的是兩位。”
徐羨道“若能順利上岸,你我只管執行陛下軍令就是,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等潘美和張瓊走了,徐羨看著錢百萬道“錢掌柜你可真是好樣的。”
聽徐羨口氣不對,錢百萬連忙的道“莫不是小人又做錯事了,小人只是想替令公分憂,實在不知又犯了令公的忌諱。”
“我給你打眼色,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你沒看見”
“小人剛才被揍得頭暈眼花,現在看東西還模糊呢,請令公息怒,小人愿意再捐五萬貫軍資。”
“老子若是死了,要么多錢有什么用。既然你有心為大軍分憂,干脆就把我們送到燕山之北,想必草原上的路你熟悉的很。”
百余艘大艦順風北上,在海上行了約莫兩日總算是到了錢百萬的私人港口,當真是一片人煙罕至的海灘,只是這里的棧橋有些點少。
百余艘戰艦輪番的停靠,用了兩天的時間五千人馬方才下了船,徐羨吩咐眾人就地休息到了夜間再出發,他一覺醒來頭頂已是漫天繁星,取出之前準備好的干糧,就著冷水吃了個半飽便作罷,傳令眾人準備出發。
他起身看看已經空空如也的碼頭和海面,問道“潘監軍,張指揮和那些艦船呢。”
潘美咽下口中的蒸餅回道“卑職已是叫他們出海了。”
徐羨點點頭道“也好,省得在這里被人發現,務必要讓他們在岸上留有人手,以免咱們回來時見不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