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算,若是下面的槍桿帶著槍頭,他們不死也殘。”張永德一本正經的道:“你們兩撥人加起來雖然不過兩百出頭,可是陛下卻很看重你們的較量,千叮萬囑的吩咐過我務必要公允,重進兄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重進不僅是李重進的名也是他的字,張永德這般稱呼沒有問題。李重進聞言面無表情的道:“我明白!”嘴角卻是極不自然的抽了抽。
“重進兄明白就好,我過去數數總共有幾個人,你便讓他們退下來吧。”張永走上前去挨個清點,“一個,兩個……八個,掉下去的一共有八個,還有一個沒被槍桿戳到便不算了……啊!”
張永德正數著人頭,誰知道看似平整的地方一腳踩下去便塌了,他站在坑里苦笑不已,“算上我便有九個了,還好這坑里沒有木槍,不然我這裁判官是當不成了。”
木槍是沒有,可他娘的有一坨大便臭不行,張永德出身豪富錦衣玉食的長大,難免有些潔癖,把鞋子都扔了還是覺得有股屎腥味兒,咒罵徐羨比李重進還惡毒。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這次慘痛的教訓,李重進接下來自是十分的小心,讓人舉著火把仔細前行,沿途搜索黃豆的暗記。
可是直到東方泛白也沒見著徐羨的影子,張永德罵道:“這群人數兔子的不成跑得還真是快,前面就是祥符縣了,他們該不是出了界了吧。”
“他那邊也有裁判官,若是出了界便直接判他輸了。開封周圍一馬平川,他沒處藏身的。”李重進站在路口低頭查看,在一灘水跡旁找到幾顆黃豆。
“嘿嘿……這泡尿還沒干透,他沒跑多遠。”李重進大手一揮,“給老子向北追,等收拾了那伙新丁老子每人發一貫賞錢!”
有了賞錢,追了半夜又累又餓的眾人終于來了幾分的勁頭,追了三四里地就見前方有一股炊煙。
李重進嘴角一咧,“這個時候還敢生活做飯,真是找死!”他扭頭吩咐道:“你們這三十個人從西邊莊稼地里東邊繞過去,本官帶人從東邊繞,聽我這邊動了,便將他們給圍了,記得貓著些身子莫要被他們發現了。”
天色將明未明,又有溝渠、莊稼做掩護,實在是一個偷襲的絕好機會。
在溝渠里行了一段路,李重進讓眾人停下探出半拉腦袋,“敵軍”那邊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百十個人正拿著碗筷圍著兩口鐵鍋等著吃飯。李重進心中暗喜,只稍沿著溝渠再往前行上個百十步,對方便一個也別想跑。
他剛要縮回腦袋,忽然聽見嘩啦一聲響,只見一個年輕精壯的漢子提著褲子從谷子地里站起來,和他隔著不到十步的距離四目相對,在短暫的驚愕之后大吼一聲,“兄弟們!快跑啊,突厥人來了!”而后提著褲子撒腿就跑。
“他娘的!跟我沖!”李重進大罵一聲拔腿就沿著谷子地往前猛沖。
聽見同袍示警的徐軍驚恐的扔掉手中碗筷,拖著槍桿撒腿狂奔,如同一群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還有一個跳進溝渠里和李重進撞了個滿懷,如果不是手上是個木刀,李重進真想直接砍死他。
他之前見過徐羨練兵的手段,一群人齊刷刷的走路,當真讓他有一點點的驚奇,原本他心里還有一分的顧忌。
可是眼下這群人連尋常盜匪都不如,提槍應戰的勇氣都沒有就四散而逃,讓他圍堵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沖。就算是一群羊逃跑的時候,還知道跟著頭羊跑呢,這算怎么回事。
“哼哼,新丁就是新丁,實在比不得軍中子弟老練沉穩。”
張永德也是看得傻眼,“這就潰敗了?陛下還真是識人不明,這讓他情何以堪。不過跑得倒是真快,我在軍伍上也有兩三年了,沒見過有人跑這么快的。”
“可不是,聽說他這兩個月來,就帶著人在開封城外跑圈了。”
徐軍確實跑得比兔子還快,以至于李重進在半包圍的情況下只抓到了三個人,一個就是那個在谷子地里示警的被自己的褲子給絆住了,另一個就是一頭撞在李重進身上的干瘦猥瑣的少年,還有一個根本就沒有逃,抱著一碗粥在鍋邊上哧溜哧溜的喝著,見了李重進便傻笑著道:“砍掉你的腦袋!”
李重進直接將他踹翻在地,張永德拍拍他,“你已是贏了,跟一個二傻子見識什么,以后這些人說不準還要劃到咱們手下。”
李重進不屑的嗤笑一聲,用下巴指了指五花大綁的三人,“殿前會要這些臭魚爛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