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離才知道,原來這種犬類在這個時代被稱為燕山狼犬。燕山山脈在北邊,一半在大和朝境內,一半在西元國境內。雖然珍貴,平常人家也有養的。
都司是軍中的四品武官,駐扎在湘山府軍隊的最高長官就是都司。夏離知道得這么清楚,是因為她的三舅夏山就在那里當營兵。
這個時代兵員的主要來源,一部分是軍戶,一部分是征兵,還有少部分是被充軍役的犯人等。
三年前夏家攤上一個丁,舍不得出二十兩銀子的買丁錢,夏山就去當兵了。他的運氣好,沒被分去戎邊,或是去千里之外守京,而是在距家二百里遠的湘山府當兵。這種營兵吃住穿由朝庭管,還拿軍響,一個月一百至三百文不等。當夠五年,若本人沒有當官,又不愿意繼續干,可以退役回家繼續務農。若本人愿意繼續干,軍營愿意繼續留,軍響就會長到四百文到九百文不等。
夏離曾經暗自佩服,除了從開國時期保留下來的軍戶制,征兵制度有些像前世,還有義務兵和志愿兵的區別。
不過,湘山府轄區絕大部分在華湘山內,山里匪患擾民,攔路搶劫,經常作案,已經成了朝庭的心腹大患。湘山府的知府不好當,都司更不好當……
不知道當當的前主人是不是三舅的長官,駐湘山府的都司。
夏離不敢給夏氏造成心理負擔,故作輕松地笑道,“娘,當當是三月底來咱們家的,都司大人的狗是這個月十九丟的,時間不符。這一點,二虎和鄰居都能作證。再說,燕山狼犬不是只有一、兩條,鎮上也有人家養了,誰說咱家的當當就一定是虎子?都司大人再大的官,也不能強搶百姓的東西。”
夏氏見夏離睜著眼睛說瞎話,知道她不想把當當還回去。又勸道,“離離,五千兩銀子呢,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啥不干都可以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你喜歡狗,咱再買一條就是。再說,留下當當,就是留了個碳圓。萬一被人發現咱們偷了都司大人的狗,就等于偷了五千兩銀子,還不得被抓進大牢啊。”
夏離拉著她的胳膊撒嬌道,“娘,縣城距咱們家有近二十里路,那虎子怎么可能跑這么遠,當當不會是虎子的。雖然它也帶了絲麻繩,但沒有金丁香啊,絲麻狗鏈有可能是它們的主人在同一個鋪子里買的。退一萬步說,即使虎子真是當當,咱們哪里是偷,是它自己跑來家里的,頂多是知情不報。我雖然只跟它相處了幾天,可就覺得它像我的親人,再也舍不得它離開。娘,不管是不是,咱都留下它吧,求求你了……”
對于夏離,夏氏從來都是無原則的寵愛和聽從。盡管心里百般不贊成,但見夏離固執己見,也只得歇了心思。還是說道,“咱不主動去交,但若他們找來了,當當又的確是虎子,就還給人家,能得五千兩銀子呢。”
夏離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咱們孤兒寡母,家里有一個院子和一口井,都招了好些人的眼紅,徒惹了多少是非。你信不信,只要當當真的是虎子,咱們得了五千兩銀子,我外婆肯定會鬧死鬧活分一半,不只小楊氏,只要是親戚都會打破頭把自己的兒子塞過來。財帛動人心,我外公和二舅弄不好也抵制不住誘惑,看著她們鬧,自己得實惠。還有那些族親、遠親,都會伸手要錢。親戚是明著要,外人可就是暗中偷或搶了……那五千兩銀子咱們保不住不說,平靜日子就沒了,說不定還會喪命。錢是好,也得有命花。懷璧其罪的道理,娘應該懂的。”
夏氏一想,也是這么個理兒。她們孤兒寡婦,連守個院子都困難,別說那么大一筆錢財了。之前想把當當換銀子的心思,也一下子都沒了。
母女兩個商量,當當暫時不能再見任何人,包括二虎。不管誰問起,都不要承認當當是燕山狼犬,還必須強調它是三月底來家里的。只要她們這么說,別人就會信。推己及人,誰會那么傻不要五千兩銀子,而是要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