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楊家及其一黨回了京城,皇上給他們賜了宅子和金銀,能當官的賜了官。楊大舅已經死了,楊二舅當了通政司左通政。大表哥楊逸當了鶴城副總兵,邱繼禮手里那把射日弓交到了他手上,他也是楊家的掌舵人,之前一直得楊凡親自教導。還有四個成年的表哥表弟也進軍營當了官,官職都不算高,以后慢慢往上掙。
楊家是一個大宅子,分為東西府,大房住東府,二房住西府,只有一墻之隔。
邱璃跟楊家走的很勤,跟兩個舅母及表哥嫂表姐妹的關系也非常好。這么多年來,發配的那幾家關系很融洽,都是幾家內部聯姻,無論媳婦還是女婿,都知根知底,也說得來。
八月初,齊家三族七歲以上男丁以及主家女眷,齊家一黨,共計一千三百三十一人被斬。那幾天,午門外哭聲慘烈,血流成河,彌漫在京城上空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齊家家主原齊國丈,在來京的路上死了,運回京的尸首被大卸幾塊喂了狼。
可看皇上對齊家有多恨了。
其實皇上是先太后的親孫子,跟齊家也有血緣關系,但他的恨意遠遠超過了那一點血緣維系的親情,下手沒講一點情面。
邱璃暗誹,皇上表哥的內心可不像他表面那樣仁慈。
邱璃也恨齊家,卻對古人喜歡連坐非常不贊同。那一千多人中,至少一千人沒干過害楊家的事,有些人或許連主家的福都沒享過,就這么死了。那些女人更慘,直接沒入教坊司。
聽葉風說三皇子一個月前就上吊自殺了,只不過這個消息被封鎖了,要過兩年再公布。
但想到楊平平的屈死,楊家及另八家死了那么多無辜,還有一直住在單指峰的安安母親,以及皇上曾經被圈禁的十八年,又能理解皇上的恨和怒。
之后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雨,沖走了夏季的炎熱,洗刷干凈殘留的血跡,也沖散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天,邱璃帶著一雙兒女去楊家玩耍,下晌婉拒了兩個舅母留他們在這里吃晚飯,她是想繞路去看望和安。
馬車快到風雎院胡同口時,楊子興悄聲道,“大奶奶,我看到國公爺的馬車進了那個胡同。”
邱璃也聽說過,葉國公經常去風雎院獻殷勤,開始連大門都進不去,現在能在垂花門外站站。
便說道,“那就叫算了,直接回府。”
九個月大的棲姐兒非常聰明,聽說不能去祖母家串門子了,小嘴立馬癟了起來,要哭的樣子。
坐在一旁的瑾哥兒趕緊哄道,“妹妹不哭,回家哥哥給你當大馬。”
棲姐兒喜歡騎大馬,當當和熊樣、黑子在的時候騎它們,它們不在家就騎哥哥或是爹爹。聽了這話,咧開小嘴笑起來,拍著兩個小胖巴掌歡呼著,“啊~~啊~~”
邱璃笑笑。她一直致力于教導兒子要有責任心,要顧及他人感受,棲姐兒就是活“教材”。瑾哥兒做得很好,不僅時時關愛妹妹,爹爹不在的時候還要關愛娘親。
回到隨院,卻看到葉風回來了。
邱璃有些吃驚,“還沒到休沐,你怎么回來了?”
葉風抱著一兒一女親熱了一陣,把他們打發走,才悄聲說道,“無凈師傅給我帶了口信,讓咱們后日去單指峰。”又強調道,“是我們兩個,我也去。”
“真的?”
邱璃驚喜不已。她一直在盼著這一天。
葉風笑道,“這還能有假。我還說給外祖和岳母多帶些番芋,無凈師父說,單指峰上也種了,前兩天才收獲不少。你收拾收拾,我去跟祖父祖母說說,接你們母子去風鳴鎮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