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衣,就是白衣秀才,有功名的人。
但是面對郡侯府的少夫人,秀才的功名算個屁!
高崖的上方有三百米方圓,院外粉墻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有一株老梅,梅花香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檀木香味,從鏤空的雕花窗桕中淡淡沁出……
“你這小子,昨個剛哄了金釧兒,今個就來找我要好處來了。”
黑水夫人笑罵周遠。
她站在老梅樹的下方,穿著一襲黑紗,也是黑紗蒙面。
細膩的黑紗讓她的身段如同流水般旖旎而下,看不清臉,仍然讓周遠的心里猛然一跳。
忽然,感覺沒有了老梅香氣,也沒了檀木香味。
只有淡淡的清香,不知從何而來。
“小石頭參見主母。”周遠套了個近乎。
“你小子,有話,說就是了。”
黑水夫人若有所思的掃一眼旁邊,候著的金釧兒就顫了一下,“昨個金釧兒回來,不忙著伺候我,反而先忙著回房補胭脂。她嘴上的胭脂兒缺了一塊,不肯給我這個做主母的說,不如你來講上一講?”
“稟告主母,那胭脂兒是我吃了,不過真的沒做別的。”
“你要是做了別的,婚前逾禮,今個我也不會讓你上來,只遣了護衛把你給拿了去。”黑水夫人最在意禮法,不過吃胭脂的事情也算無傷大雅。
她滿意周遠說了實話,纖細的手指略微上挑,金釧兒就明白了,給周遠上了一盞清茶。
這已經是很高的禮數了。
黑水夫人的本體就是腳下的百丈山崖,石頭里跳出來的精怪。她以為周遠也是石頭精,天生帶了一絲的親切。
周遠也安心了不少,拿著茶盞,當然也不能喝。
“小石頭還說了,要娶金釧兒為妻。”
“呀!”
金釧兒給了周遠茶盞,正往黑水夫人的身后走,聽周遠說了這個,腳下一個踉蹌。
等站穩了,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兩個狐貍耳朵也翹了起來,一抖一抖。
“妻?”
黑紗之上,黑水夫人的一雙黢黑的眼眸更加幽黑,好像腳下的百丈黑崖。
她詫異的看著周遠,眼角略微上翹,好像笑了,“難得你小子有心,還記得金釧兒對你這三年的好,既然如此,”她似笑非笑的道:“有本夫人開口,你不用擔心金釧兒的身份會影響你的前程,另外我這個做夫人的也要有所表示,就給金釧兒的彩禮翻倍,再加十顆火蚌大珠,算是本夫人的一點心意。”
一顆火蚌大珠價值一千刀幣,也就是一塊靈石。
十顆就是十塊。
單單這些,已經是一個九品官員三年的俸祿了。
彩禮很重,周遠還是搖頭,看一眼金釧兒,發現金釧兒嬌羞惹人,心里一沉,努力沉著了臉色道:“啟稟夫人,大丈夫尚未立業,何以為家?小石頭懇求夫人收回成命,他日小石頭功成名就,一定敲鑼打鼓、八抬大轎,娶金釧兒過門為妻。”
“哦,你的意思是,拒婚了?”黑水夫人的黑紗無風自動。
金釧兒俏臉慘白,只覺得身軀滾燙,驀然又陷入一片冰冷。
她的身體晃悠了兩下,差點栽倒了下去,本顯蒼白的肌膚,此時竟像快要透明了一般,兩個狐貍耳朵也耷拉下去。
“夫人……”金釧兒低聲說。
“你用不著幫這小子開脫,男人的這張嘴,一千句甜言蜜語,也只是為了最后一句達到目的的話。”
黑水夫人打斷了金釧兒,冷聲道:“好男兒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后!周遠,這件事本夫人已經決定了,算是給你的褒獎,本夫人的話,什么時候開始不中用了?”
“小石頭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大婚,后天就是好時辰!”
黑水夫人一甩袍袖,蜿蜒黑崖的河流中就卷出一條水波,拽著周遠飛快下落。
周遠只覺得頭暈目眩,急速墜落了九十九丈后,‘嘭’一聲停在半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
剩下的一丈高度摔了下去,又鬧了個灰頭土臉。
“漂亮的女人不講理啊,早晚,呃,算了……”
周遠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爬起來,剛要離開,袖子被人給扯住了。
金釧兒扯住周遠,拿出繡帕,將繡帕浸入河水之中,令繡帕吸飽河水,隨后擰干,雙手捧著繡帕,給周遠擦拭臉上摔出來的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