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是十倍賦稅,他是十五倍,大勝!
徐子英得意的笑了起來,和徐子俊對視了一眼。
他自己擺出謙遜的面孔,那邊,徐子俊開頭,揮動油紙傘,帶著各大家族里的子弟叫嚷起來。
“沒錯,是徐家徐子英贏了!”
“左大人明鑒,徐子英當得豐裕街街安尉一職!”
“徐子英!”
“徐子英!”
“徐子英!”
黑壓壓的油紙傘成片晃動。
有些人把油紙傘扔上天空,顯得民心所向,無比激動。
他們裹挾徐子英轉向一邊,刻意距離周遠更遠,恍然間,周遠被空隔了開來,一個人站在空地。
雨更大,而且太大。
白茫茫一片,十余步外,就瞧不清楚。
周遠一個人,面對那邊的一片人。
他聽著眾人的嘶吼,對徐子英的贊頌,對他的誹謗、辱罵,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語。
表情平靜,如同純凈潭水里不蔓不枝的一株清蓮。
“周代街安尉,你自己怎么看?”
左陽秋笑著詢問。
大雨嘩啦啦的下,讓眾人的聲音都有些模糊,唯獨他的聲音無比清晰,傳入周遠的耳中。
周遠拱手道:“但憑大人您明察秋毫。”
“不需要自己解釋一下嗎?”
“不需要,不過……”
周遠忽的笑了,很隨意的道:“不過卑職任代街安尉之時,徐代街安尉曾問過卑職:這大周是誰的天下。卑職愚鈍,不知該如何回答,主簿大人可肯教我?”
“這大周,當然是王上的天下!”
左陽秋對著左邊的天空抱起雙拳。
他的回答特別中肯。
左陽秋繼續坐著,淺斟慢飲,享受大雨滂沱里冰鎮的酒。
周遠還是那個樣子,只是被拇指大小的雨珠撲打的眼瞼下,略微起了一絲絲的猩紅。
男人的靈感與野心,全都來源于新鮮感。
周遠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一個人,勢單力孤,面對一大片的人好像在和全世界為敵。
這種新鮮感讓他的血液澎湃,徹徹底底的激動起來了!
“周郎!”
“周大人!”
“周青天!”
忽的,連片的叫嚷聲響了起來。
如此洶涌,把家族那邊的吼聲,連著滂沱大雨的嘩啦聲都壓下去了。
街道的拐角,涌來了成片的人,金釧兒來了,陳三兒和趙六來了,街北的百姓,連著街南的不少百姓都跟著來了!
足足的上百戶,數百口子的人,
有錢的、沒錢的,全都沒有撐傘,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蹚水而來!
“周郎在哪里,妾身就在哪里。”
金釧兒和周遠在雨中對視。
“周大人,我,衙役陳三兒,我,衙役趙六,愿為大人效死!”
陳三兒和趙六拔出官刀,杵在地上,跪在雨中。
吃了藥材熬煮的馬肉,他們都是后天中等的武者了,對周遠的一腔熱血運轉了體內的血氣,周身白霧蒸騰,好像兩個熊熊燃燒的烽火高臺!
“周大人!”
百姓中,一個戴著發冠的老漢杵著拐杖,嘶喊道:“周大人您任職期間,街南的百姓生不如死,街北的百姓,在您的照顧下,不只是沒有加賦,那些困難的,您還進行了減賦,渾然不顧您還是‘代’街安尉的官生……周大人,小老兒在這里,給您,磕頭了!”
老人家都跪下了,百姓們也不站著。
黑壓壓的一片跪了下去,又不像老者一樣,有文化,會說話。
百姓們猶豫了一陣子,忽然扯著嗓子,學著陳三兒兩人嚎了起來……
“愿為周大人效死!”
“街北百姓馬柱,愿為大人效死!”
“街北百姓柳永,愿為大人效死……”
有些不搭調,因為,哪里有百姓喊著‘效死’的?
不過這情,妥妥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