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縣衙,幾個捕快都很拘束,李思勉道:“你們做自己的,該拿錢就拿,我只看著,不會說出去。”
捕快聞言,知道這位李家大公子是個妙人,感激地點頭說是。
一行人到吳巒家中,吳巒先封了筆銀子送捕快。
捕快們拘齊鄰居來問,眾人都說:“他家娘子從不出門,也不見人來做客。這事蹊蹺,但我們如何知道?”
捕快班頭道:“你們是緊鄰,這地方又沒多人,大家都有干系,休想推干凈了。若拿不著人,少不得你們都要到官。”說完看了一眼李思勉,見他沒意見,稍微放心。
吳巒鄰居都是平民,都膽小,從沒見過官府,聽了這話,頓時慌張起來。
大家悄聲商議,一家拿一百文,五家人共湊五百文,對捕快道:“師傅們到這里來,我們應該備一杯清茶敬奉。但窮家小戶沒法,我們湊了個薄禮,請眾位師傅茶館里坐坐。”
捕快道:“我們怎敢收你們的禮?”
眾鄰舍陪笑:“這點銅錢,輕微得很,不該拿來孝敬師傅們。但我們都是窮漢,只能如此盡心罷。”
一個年輕捕快被其余捕快暗暗推出來,當了出頭鳥:“既、既承你們的情,我們就領了。”
說完又看李思勉,見李勉依舊無聲,再次放心。
侯芊芊見捕快們一招一回頭,老是看李勉,把她笑死,她暗掐李思勉臀肉,如此方能忍住不笑。
(思勉屁股肉:“我倒霉???”)
眾鄰里見捕快收了錢,也松了口氣,推說道:“眾位師傅,我們都是做小買賣的人,早出晚歸,從來不到他家走動。只有王酒鬼與他家送水,每日到他家去,或許他還知道。”
原來吳巒住處是一條斷頭巷,只住六七戶人,巷底一口井,有個老酒鬼就靠打水送水為生。
王酒鬼來了說:“我送了幾年的水,不曾見生人去他家。但三日前我送水去,遇見巷口土地廟的和尚在他家。我問他做什么,他說收月米,別的卻不曾見。”
又這條巷,巷口有個破廟,原有一個和尚,后來嫌這里香火不旺,沒有富戶養贍,無錢可撈就走了。
不想三月前來了個云游和尚,長得頗高壯,他不拘這里清貧,情愿苦修,每日收完齋飯月米就關緊廟門,從不出來瞎逛,是以巷子里住戶都道這是位有德行的好和尚。
李河洛心道:“吳巒婦人不見那天,這和尚恰在吳巒家,十有**就是他拐去了。”
捕快們也是比賊還機靈的人,便道:“知道了,你們且散了罷,我們往別處去訪問訪問。”
走遠了,捕快頭子對李思勉鞠躬道:“李公子,我們去僻靜地方說話。”
李思勉道:“那么去輕煙……福慶樓罷。”
他脫口想說十六樓的輕煙樓,半路改口成比較正經的福慶樓。
捕快們猶豫道:“小、小的們,或沒那么多錢……”
李思勉笑一聲:“我來擾你們辦案,哪會叫你們出錢。”
只這一語,眾捕快就忙不迭夸贊“李爺”。
眾人到了福慶樓,跑堂看見李思勉,仿佛看到了財神爺,忙把掌柜喊出來了。
李思勉叫排滿酒菜,給小廝們也單獨叫了一桌,但不讓他們喝酒。
點菜畢,掌柜還不走,反而一副“你懂得”表情,笑道:“李公子,新來一個唱的姐兒,頗有顏色……”
李思勉頓時感到侯芊芊身上散發出冰河時代般嚴寒的氣息,果斷道:“不要!”
掌柜乍看侯芊芊,還以為他是李思勉新養的龍陽小官,也就不提妓子的事了。
李思勉叫捕快們不要拘束,也別浪費,全部吃完,眾捕快方吃起來。
侯芊芊豈能跟捕快吃一桌菜,自然不動筷子,李思勉怕她為“唱的姐兒”惱怒,笑嘻嘻地,雙手給她捧了一盅。
侯芊芊哼一聲,意思是“算你識相”,接過飲了。
捕快們也來過福慶樓,卻從未被掌柜請進過“雅間”,更沒錢叫滿這一桌的吃喝。
尤其這酒,清亮透明,跟水一樣!一倒出來,滿室皆香,光是聞著,肚里酒蟲都要被勾出來!怕就是衙里書辦喝了一盞,后來吹了一天的梨花釀!
當下眾人都道李思勉疏財仗義,是個不拘身份高低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