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巒平時見李思勉請客,定是放開肚子大吃,但今天他實在沒有胃口。
待捕快們吃喝畢,吳巒便問:“各位差爺,小的賤內……”
捕快班頭又看一眼李思勉,得了首肯,就道:“多半是那個禿驢。”
吳巒狐疑道:“若是他拐了內人,這幾日為何不逃走?還肯在我眼皮底下住著?”
捕快道:“不然,那和尚裝老實慣了,沒人疑他,因此不走。況他光著個腦袋,帶著個婦人,怎個逃法?誰見了不疑?”
吳巒聞言大駭,就要離席去拿那和尚。
侯芊芊也是,恍然大悟,驚得一手在桌下揪住李思勉衣裳。
捕快見吳巒是李思勉手下,不便呵斥他,倒是李思勉拉住吳巒:“你急有什么用?這里都是行家,你聽捕快們說話。”
吳巒方坐下,兀自不安。
捕快班頭沉思道:“雖然多半是他,但萬一不是,縣太爺責我們借端生事,詐騙好和尚,卻不是開玩笑的……”說罷又拿眼看李思勉。
李思勉一天被捕快們看了幾十眼,他都要笑了,他道:“你們放心,若不是他,我替你們與長官說,禍事落不到你們頭上。”
捕快們大喜:“李公子真豪俠也!”
于是定計:叫吳巒的鄰居拎著飯食,敲開廟門,然后捕快們一擁而上將和尚按倒。若廟里找不到婦人,少不得還要拷問一番。
李思勉記了賬,叫福慶樓掌柜月底來家結,然后與眾人一齊回到土地廟。
天色將晚,李思勉著四個小廝在路口守好,若有和尚跑出來,只管打。
忽然他想了想,又感覺不太對,和侯芊芊耳語一番,侯芊芊面色瞬間冷下來,但還是點點頭。
于是李思勉叫住一個小廝:“你去找一個好看的妓子來。”
這小廝聞言,臉色煞白,唯恐少奶奶砍他的脖子。
侯芊芊怒道:“叫你去你就去!”
然后李思勉帶著侯芊芊,后面跟著李蛋、吳巒,隨眾捕快一齊擁到土地廟前。
吳巒鄰居一個老大娘,有些害怕,拎著籃子,叫起門來,說給大師傅送點吃的。
里面和尚道:“施主厚意,實在感激,但小僧已經用過飯了,出家人豈敢貪口舌之欲。”
果如李思勉所想,叫不開門。
想那真和尚與人方便,就是不要齋飯,也要開門道謝,哪有閉門不開的道理?偏這假和尚還拿“閉門清修”做借口。
過了會兒,那妓子來了,確有幾分姿色,但她見這么多捕快,妝也嚇掉了。
李思勉道:“你不要怕,我有銀子。等會你去叫門,說你被夫家虐打,惱恨逃出來,無地留宿,想借廟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娘家。”
侯芊芊嗤之以鼻:“正經人家誰會到廟里借宿,不能找庵子嗎?”
妓子有些尷尬,她覺到侯芊芊是女扮男裝。
李思勉心說:“庵子倒還更齷齪些……”
但他不敢說出來,不然顯得他太懂了。
他只說:“是有破綻,但那和尚歹心重,見女色上門,必然中計。”
于是妓子按李思勉說的,哭哭啼啼叫門,對那和尚哀告。
廟里和尚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既女施主有難,小僧也只好學那佛祖渡你一渡了……”
只聽“嘎吱”一聲,門就開了。
領頭捕快一腳踹開大門,妓子便失聲尖叫起來!
“不好!點子硬!”踹門捕快大喊。
他那一腳竟沒踹到門后的人!可見這和尚動作極敏捷!
但畢竟人多,捕快們并不害怕,他們拿鐵鏈、鐵尺一擁而上:“還不束手就擒!拿住了抽你的筋!”
那和尚有些拳腳功夫,但吃了幾下鐵尺,動作漸滯,終究寡不敵眾,被捕快們打翻在地。
李思勉一腦門冷汗,高興不起來。